那是长在树下的一小片淡褐色野草,又长又细,周身还散发着一股隐隐特别的味道。
叶少傅想也未想,直接揪了一把下来,用力捏紧在手心里,挤出了许多清清凉凉的汁液,一股脑儿就往自己脸上抹去。
“你干嘛?”鲁行章微微一惊。
叶少傅不答,径直将全脸都抹上了后,整个人黑了一圈,好不滑稽,才望向旁边的鲁行章,嘿嘿一笑:“保命啊!”
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往鲁行章脸上也重重一抹,鲁行章瞳孔骤缩,才要后退时,叶少傅已经道:“院首别动,这玩意儿有股特殊的味道,白蝙蝠最讨厌闻了,虽不能完全避免受到攻击,但多少有点保命的作用,快让侍卫队一起过来抹脸上吧!”
一大群佩刀侍卫蜂拥而至,个个蹲在树下,互相替同伴抹脸擦头,往怀里拼命塞那野草,场面一时间又滑稽,又带着一股无以名状的紧张感。
叶少傅也抓了好几大把,塞进了怀中,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无端端地多了几分底气,这才继续举着火把,个个顶着黑不溜秋的脑袋,往树林更深处找去……
月冷风寒,暗夜幽幽,林子另一头,几道身影焦急地穿梭其中,只想赶快离开这奇诡之地。
正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内门,从冰室中逃出来,重获新生的辛鹤一行人。
星夜下,喻剪夏搀扶着脚步虚软的骆青遥,辛鹤则背着昏迷不醒的裴云朔,一刻也不敢停地往林子外而去。
骆青遥身体里还像有团火在烧一般,脸上涨得通红,汗水涔涔,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
辛鹤不时扭头对他道:“青瓜,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她也是一头汗水,瘦削的身子咬牙背着裴云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捣衣棍,走在最前头开路。
几人又走出一段后,骆青遥终是撑不住,痛苦地靠在树下,捏紧双拳,一张俊逸的脸烫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着。
“青瓜,青瓜,你没事吧,怎么会这个样子……”
辛鹤蹲在他旁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喻剪夏也埋头不停在药箱里翻找着,想寻到能够缓解骆青遥痛苦的法子。
就在他们停顿在树下之时,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一阵异动,夜风呼啸间,大片黑影掠过半空,来势汹汹。
辛鹤最为警觉,耳尖一动,猛然抓紧了手边的捣衣棍,“来了,那群恐怖的家伙又来了……”
她猛然站起身,护在树下的三人前,望向黑黝黝的林子——
果然,一大片白蝙蝠在月下飞来,尖牙巨翅,刮起猎猎大风,骇人不已!
想跑已是来不及了,这里唯一有机会能逃掉的只有辛鹤,可她不能逃,她身后有着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不能抛下他们,她没有退路,她只能迎面而上!
热血霎时间涌遍全身,辛鹤呼吸急促,望着那群逼来的白色巨影,陡然握紧了手中的捣衣棍。
夜风掠过她的衣袂发梢,她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一股狠劲,忽然咬牙一声喝道:“来啊,都是鸟,谁怕谁啊,我跟你们拼了!”
说话间,她一个跨步上前,瞅准了方向,抡起棍子就狠狠打去!
当先一只白蝙蝠被她重重打飞,撞在一棵树上,血溅当场,辛鹤这回是真的全力而战,出手招招致命。
其余的蝙蝠群愤怒起来,疯狂扇动着翅膀,露出尖尖的牙齿,将辛鹤团团包围住。
月下情势危急,一人一棍周旋其间,打得不可开交,飞沙走石,惊心动魄。
一片混乱间,骆青遥靠在树下,望着眼前这凶险万分的一幕,紧紧握着双拳,涨红着脸道:“小鸟,小鸟……”
生死关头,喻剪夏也一扫柔弱,对着那群围攻辛鹤的白蝙蝠,不断抬袖射出毒针,只是这毒针对人致命,对这些“怪物”而言却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