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谢十一亲口所言,华鸢说他短命相,可他其实早已过了短命的年纪。
“想知道谢十一的年纪?”听到她这个困惑,李瑾难得笑了一下,然后答道,“他今年三十有七。”
自从两人来了唐昌观,引商就猜出李瑾是为了谢十一的事情而来,听他这个语气,便心知自己没有猜错。
“您想让我怎样做?”她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玉蕊花开得虽美,可是一想到当年亲手植下此花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殒,再美的景色也免不了会染上一抹哀色。
现在此地只剩下他们两人,李瑾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同样直言道,“谢十一,留不得了。”
于公于私,他们两人都结怨已久,三年来的势同水火,总要有个了断。
听到这话,引商其实不算惊讶。正如卫瑕所说,权谋暗算少有不见血的。
可是对方说的人是谢十一啊。
这几年来,她与谢十一算不上交好,可是总算得上相识多年,若没有谢十一,她怕是永远都不会与赵漓、卫瑕等人相遇,也不会有这几年在长安离奇的经历。
就在前几日,那个一向不给别人好脸色的人还邀她一起去了东山,只因为见她面露愁色。
她和他,应该算得上朋友吧?
而现在李瑾对谢十一杀心已起,带她来此,不过是为了让她也出手帮忙。
“谢十一并非居无定所,他久居杨洄府上,与咸宜公主等人关系匪浅,平日里想找机会对他下手很难,要做到不留痕迹更难。”李瑾的手抚上树干,折下一根树枝来握在手里,倒像是要把它带回家中珍藏。
那温柔的神情,着实与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不相配。
“其实杀他很容易,七夕那晚,只要他来这唐昌观……”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完了心中的那个计划。
那些话听得引商心惊。想要谋害一个敌人的性命如果算不上歹毒的话,那利用这人念念不忘的一段旧情来杀人,无疑比直接拿刀捅他千次万次还要伤人。
“他与你们还算是交好,你说的话,他会信的。”李瑾对此很有把握。
可是很快就听引商反驳道,“既然您也知道我与他算是交好,我又怎么会答应帮您。”
就算他给她再多的报酬,也买不来一条人命吧?
而李瑾也是有备而来,他答道,“说了这么多,你可知他与唐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就算不说出口,引商也早已能猜到。她犹豫着点点头,然后便见对方突然笑了,“是,他们两人在二十多年前,就是一对有情人。可惜后来唐昌嫁了别人,他也偏偏帮着武惠妃谋害了太子,将薛锈牵扯其中,害得唐昌因此而死。你以为唐昌不怨他不恨他?若不是怨恨于他,她又怎会在死后还缠着他不放?”
“你看得到?”引商有些诧异。
“看不到。”李瑾摇摇头,如实答了,“是卫三告诉我的,他虽未见过唐昌公主,但是总能推断出来。”
引商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险些忘了,卫瑕与李瑾等人关系匪浅,他们在朝堂上一直是站在一处的,就算表面上未与谢十一起过什么冲突,可是终究不是同路人。
“你可别忘了,当年卫三险些死在谁的手里?”李瑾提醒了她一声,“那件事背后的主谋是李林甫没错,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谢十一到底为李林甫杀过多少人?当年之事到底是谁谋划的?卫三不忍心告诉你,不过是怕你为难。”
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想告诉他,当年派人去杀卫瑕的人正是谢十一。
“祸患不除,总有一日会后悔。卫瑕和谢十一,到底谁与你的情分更重,你自己想清楚。”说完,他便带着那树枝离开了道观。
怕她去将这事告知谢十一吗?当然不怕。因为一旦被谢十一知晓,到时候遭殃的人说不定就会变成卫瑕。
他敢来找她帮这个忙,正是心知她顾忌着卫瑕。
留了一匹快马在门外之后,金吾卫的人便离开了。引商独自站在门内看着观内的玉蕊花,只余满心茫然。
“既然如此为难,为何不去问问亲近之人自己该怎样做?”树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引商扭头过,一见那人的相貌,吓得几乎倒退了几步。
“苏……神……”她觉得自己似乎怎样唤对方都不对,最后竟傻兮兮的憋出一句,“大师兄。”
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是华鸢的大师兄,与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