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牢头送来了丰盛的早餐。
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最后一顿饭,都会很丰盛。
夏侯云歌大口大口吞咽饭菜,连碗碟内的汤汁都点滴不剩。
牢头看她大快朵颐的好胃口,不禁摇摇头,“就没见过要死了,还有这么好胃口的人。”
“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刑场。”夏侯云歌擦干净唇角的油渍。
牢头啧啧摇头两下,“又不用你走路,也不用你上吊,根本不用你使力!到了刑场,你就自己吓得软趴趴了。”
夏侯云歌不再说话,整理好衣衫上的褶皱。已经长到过肩的长发,干净利落的梳个马尾。
还没到最后一刻,不是么。
她从不任命,也不怕死,又何须在意。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一切都是未知数。
时辰到了,手脚便被带上沉重的枷锁,被狱卒压着出了天牢。
牢房里的犯人皆拥挤着簇拥在牢门上那一巴掌大的窗口,争抢着往外看当今的摄政王妃被押去刑场,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那就是摄政王啊,长得可真美。”
“就这样被砍头,可惜了喽!”
“不过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竟然有胆量杀人,真是有魄力。”
夏侯云歌出了牢房,明亮的阳光猛然射入眼中,刺得眼睛一阵生疼,赶紧低头躲避。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透着久违的亲切。
眼角却不经意瞥见一抹紫色的衣袂,心头陡然一跳,身体变得僵硬如石。
她没有抬头,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没有动。
只能依稀闻到,清新凉薄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兰香。
那是他身上专属的味道。
甚至在她午夜梦回时,幻境中满是这种兰香,萦绕鼻端挥之不散。
许久,众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风拂过,长发打在脸上,刺刺的疼。
轩辕长倾缓缓靠前一步,夏侯云歌半低着头,可以清楚看到他黑色的靴子面上,用暗纹在边角绣着一朵兰花。
绣工精巧精致,栩栩如生。
夏侯云歌曾经在柳依依的帕子上,还有衣袂的边角,看到这样同款的绣花。
那是柳依依一向喜欢的花纹,总是喜欢绣在喜欢的物件上。
想来,这双鞋,正是柳依依做给他的。
不知为何,夏侯云歌的心口有些酸酸的,她赶紧忍住那种异样的感觉泛滥。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头顶上方传来轩辕长倾好听的声音,清冽如秋水般寒凉,没有丁点温度。
夏侯云歌忽然想笑,却怎么也笑得不够尽然,僵硬绽放在她倾城的容颜上。
她抬头,已笑得明艳自若,若寒冬腊月红梅绽放,让人痴迷。她一眼望进轩辕长倾深邃的黑眸之中,无波无澜的一片寒霜,不知会否刺痛他的心。
“多谢。”
“到底夫妻一场,何须客气。”
夏侯云歌向前一步,踮脚在轩辕长倾耳边,轻轻的声音凉若风霜入骨,“那我便在地府等你,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