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寰吸完一支烟,将烟头扔到垃圾桶里。缓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顿住了脚,折身走进单元门。他看着楚笙歌回来过所以知道她住那间,只不过从来没上来过。路尘寰看了看面前有些陈旧的防盗门,两边贴着春联已经有些褪色了。
楚笙歌刚给陈婆婆打了电话,麻烦她晚上也带一下小哲,她打算明天请假,然后去替陈婆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楚笙歌实在没有力气去医院了。安排好小哲那边,楚笙歌冲了个澡,刚换上睡衣就听到有人敲门。楚笙歌一边擦头发一边往门那边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楚笙歌透过门镜看到路尘寰站在门外时,整个人僵在那里,用来擦头发的毛巾也掉到了地上。
楚笙歌的手握上门把,可始终无法下定决定打开门。就在她犹豫之际,路尘寰又按起了门铃,大有楚笙歌不开门他就一直按下去的架势。时间不早了,这样会吵到邻居的。
楚笙歌拧动门把,将门拉开一些,看着路尘寰:“你还有什么事儿?”
“我想进来坐坐。”路尘寰嘴角带着一抹邪肆的笑。
“我要休息了,路总请回吧。”楚笙歌不再看路尘寰,关上了门。
路尘寰手臂往前一伸,就控制住了即将关上的房门,然后稍稍用力,门被打开的更大了一些,楚笙歌还是想要把门关上,路尘寰精壮的身体已经霸道地进到了门里。楚笙歌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路尘寰:“你……你要做什么?”
路尘寰砰地一声关上门,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客厅非常小,只有沙发、茶几和一个带书桌的壁柜。这里的家具都是旧的,虽然被细细的擦过,依旧是灰扑扑的。房间里的亮色是一些布艺,鹅黄色的窗帘,小碎花的沙发罩,还有茶几上搭着的一块印花底衬。路尘寰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房间里几乎没有男人的痕迹,比如说烟灰缸、打火机、或者是男人的拖鞋……
路尘寰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楚笙歌,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楚笙歌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了,因为她的后背已经抵到了窗子旁边的墙上。路尘寰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握住楚笙歌的腰,将她牢牢地困在胸前。路尘寰的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楚笙歌,像是猎人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贪婪。路尘寰垂下头,薄凉的唇压在了楚笙歌粉嫩的唇瓣上。
“不要……”楚笙歌将头偏向一边,躲避着路尘寰的亲吻:“别让我恨你!”
“如果你还没恨我,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要我?”路尘寰湿漉漉的吻落在她的侧颈上蜿蜒而下。
“路尘寰,我恨你……恨你……”楚笙歌极力用手抵着路尘寰的胸膛,想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就恨吧……”路尘寰根本不怕她恨他,因为恨至少也是一种情感,他不能接受的是她望向他时那种淡漠与超脱的眼神,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他相信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即使他们碰到了,她一定会对他视而不见的。楚笙歌的花拳绣腿对于路尘寰来说完全起不到任何抵抗的作用,路尘寰抱起来走进虚掩着门的卧室。
卧室看起来倒是比客厅大一些,真的也只是因为东西太少看起来大而已。靠近门的位置摆放着衣柜,旁边是一张最小号的双人床。靠近落地窗的大片空地铺着地毯,上面散落着几件小孩子的玩具。
卧室并没有开灯,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从门里透进来的客厅的灯光。可是楚笙歌就是可以看清路尘寰的模样,他刀裁斧刻的脸部轮廓,俊逸出尘的五官,甚至是早已被浓墨覆盖的纯黑眼眸,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像是两颗切工完美的黑钻一般。
路尘寰有些粗鲁地将她抛进那张铺着米色床单的双人床,然后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笔挺的西装、奢贵的衬衫、卡扣上带着LOGO的皮带……一件一件被毫不吝惜地丢在地板上。
楚笙歌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而且还是最可怕的噩梦。她不顾一切往床边退着,想要赶快离开卧室。路尘寰一把握住她白皙的脚踝,将她拉回到合适的位置上。楚笙歌奋力地挣扎着,睡裙的裙摆卷了起来,露出一节奶白色的腿,在微弱的光线里流动着盈盈的柔光。
楚笙歌觉得路尘寰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劫难,她从来就说不清他究竟是怎样一种人——强势霸道的,温柔多情的;冷漠暴戾的,睿智邪魅的……即使不愿意承认,她确实对他动过心,用过情。即使这种深刻感情始终被很多复杂的情感纠缠着,比如说怨恨,比如说失望,比如说疼痛。
皎洁的月光落在楚笙歌潮红的小脸上,路尘寰一点点地吻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他们的身体亲密得没有一丝空隙,可是楚笙歌却觉得彼此的灵魂却越来越遥远。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个被路尘寰征服了的躯体,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楚笙歌已经不记得她是这么睡着的,或许是直接昏厥了。只是她醒来时,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紧紧的扣着,好像在宣誓着主权一般。她的脸颊贴他滚烫的胸膛,路尘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
随着清明的神思逐渐回归大脑,楚笙歌使劲儿地晃了晃头。现在要怎么办,原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在这一夜之后,完全乱套了。楚笙歌吃力地扳开路尘寰横在她腰上的手臂,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路尘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无比慵懒,脸上是餍足之后愉悦的笑容。楚笙歌捡起自己的睡裙套在身上,然后将路尘寰衣物一样一样胡乱地向路尘寰砸去:“你走!你这个疯子!”
路尘寰看着楚笙歌,就像是在看自家任性胡闹的孩子,眼睛里除了纵容还有宠溺。他慢条斯理地坐起来,将楚笙歌丢过来的衣物穿在身上。楚笙歌手边再没有可以丢的东西,转身走出卧室,冲进了浴室。
那些彰显着主人身份的衣物再次穿回到路尘寰身上,他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路尘寰并不习惯穿头一天换下去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衬衫,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裸奔着离开。走出卧室之前,路尘寰特意打开了那个紧闭的衣柜,跟他想的差不多,衣柜里只有楚笙歌和小孩子的衣物,并没有男人的衣服。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整件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男人不住在这里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楚笙歌蹲在浴室的地板上,花洒喷出水流打在她的头发和身上,那条纯棉质地的睡裙已经被浸湿了,湿哒哒地贴着身上非常难受。可是此时楚笙歌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是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安静无声地留着眼泪。花洒里落在的水珠和眼泪混在一起,沾湿了她的脸颊。
楚笙歌从浴室走出来,房间里安静地可以听到挂钟秒针移动的声音。路尘寰已经走了,楚笙歌发疯了一样扯下床上那条凌乱不堪的床单,还有浸润他们汗水的薄被……她把所有的床品都统统丢进洗衣机里清洗,可楚笙歌还是觉得到处都是路尘寰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薄荷香气的味道。楚笙歌打开窗户,清晨的风灌进房间里,拂乱了她还没有干透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楚笙歌甚至想从这里纵身跃下,结束掉她这完全脱轨的人生。可是不行的,她还有儿子要抚养。她的宝宝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等着她去照顾,等着她存够了钱去做手术。小哲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要用她的全部去守护她的宝宝呀。
楚笙歌吧洗好的床单晾起来,做了小哲喜欢的虾仁蒸蛋和八宝粥装进食盒里。一切准备妥当,才刚六点钟。楚笙歌拎着食盒走出家门,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绝望漆黑的内心。楚笙歌慢慢走到公车站,坐在公车上楚笙歌从包里拿出手机,想了一下拨通了秦安正的电话。
“秦总您好,这么早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楚笙歌深深吸了口气。
秦安正听到楚笙歌的声音有些沙哑,还以为她生病了:“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我今天想请一天假。”楚笙歌低声说:“我……”
“请假还要销假,会比较麻烦。我直接给你派个外勤……”秦安正接着说:“你休息就可以了,周一去人事那里签个字就行。”
“哦,谢谢您。”楚笙歌十分感激地道了谢,在这个公司里,可以遇到秦安正这样一个上司,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楚笙歌来到医院时,小哲才刚醒来。楚笙歌一边给小哲穿衣服一边对陈婆婆说:“昨天真是麻烦您了,明天后天我休息,您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麻烦的,反正我一个孤老婆子,跟小哲在一起还能做个伴。”陈婆婆打了水回来:“我先回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儿照管不过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您路上小心点儿。”楚笙歌点点头。
“妈妈,我肚子饿了。”小哲吧嗒吧嗒小嘴。
“我们马上吃早饭。”楚笙歌把病床旁边的桌板拉过来,打开食盒,拿了调羹给小哲喂饭。
“妈妈,你怎么不吃呀。”小哲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楚笙歌心里堵得慌,真是什么都吃不下:“妈妈在家已经吃过了。”
“哦……”小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