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洵仔细观察着穆九的脸色,笑得愈发明媚,伸出指头戳了戳那记载“五行印记”的部分,不紧不慢道:“怀风在书院外设下了阵术,阻得我也进不来,便和小凡子一起去凉亭等,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便随手翻了翻小凡子带来的竹简,不料却翻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过来,坐我边上看看。”
说着,陵洵将竹简往穆九那边推了推。
“怀风博古通今,于阵法上造诣不凡,想必应该听说过‘五行印记’吧?”
穆九不说话,陵洵愈发印证心中猜测,目不转睛盯着他,似是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嘴边却还挂着笑,“这上面说,只要靠近与自己五行完全相合的人,阵术领悟力就会瞬间拔高,也是巧了,我还刚好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穆九默默将目光转向陵洵,眼中情绪翻涌。
陵洵却好像没有看到,继续笑着说:“最近的一次类似情况,还就发生在今儿个。你那设在书院四周的阵术,想必是十分复杂的吧?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稍微看了看,竟就破解开了。我知道以我原本的能力,是万万达不到这个程度的,可是若说我附近刚好有那么个五行相配的人,也就说得通了。”
“对了,还有一次,可谓是性命攸关。我被困于京城城门口无法逃脱,眼看着那钉子阵要将王大戳成筛子,却无计可施,便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好像突然开窍,竟找到了那银钉阵的阵眼。”
“还有,我的腿被秦超打伤,怀风当时送我一幅八卦阵型图,助我治疗腿伤。可惜我天资愚钝,苦心钻研几天,竟无法参透内中玄机,直到那晚被某个人指点,瞬间就领悟了其中关窍。”
“也是奇怪啊,小凡子从神石峰上摔下来时,自动激发了阵法潜能,可我自幼命途多舛,曾数次于生死间走过,却并没有激发出什么阵法潜能,可见悟性平庸。然而自从某个人为我启蒙,引我入道,我就连最难的融阵术于实物都学得会了,因此开起了那么大的绣庄。”
陵洵越说语速越快,说到后来,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若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便是有五行相配之人近在身旁,可是让我遇到这种情况的,偏生有两个人。莫非这史书上是胡扯的?怎么这般千载难逢的相配者,叫我一下遇上俩?”
“午间快要结束了,穆九还要为下午开课做准备,先告辞了。”穆九突然起身欲走。
陵洵却在背后喝道:“难道怀风不猜猜这两个人都是谁吗?”
穆九停住脚步,背脊僵直。
陵洵忽然站起来,冲过去堵住门口,再看向穆九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来告诉你,为我启蒙者,助我疗伤者,都是我恩公。而城门下相遇者,书院外相识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穆九还是不为所动,陵洵心里憋的那股火终于将最后一点克制燃尽,直接扑向穆九,抓着衣襟将人推在墙上抵住。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相见?为什么不想认我?!还骗我说我恩公已经死了……你可知这些年的日日思念?可知无数梦中诀别?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陵洵说到最后,竟已经是泣不成声。
终于,一直毫无反应的穆九抬起手,轻轻抚过陵洵的脸,替他拭去眼泪。
陵洵抓着穆九衣襟的手微微松开,闭上眼。
然而这时,穆九却在他面前徐徐跪下,平身拜倒。
“未能保护少主人平安长大,乃穆九之罪,穆家之罪。穆九以奴臣身份,对少主人报以不臣之心,实在无颜与少主人相认。”
陵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既然穆九便是恩公,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臣之心?你指的是什么样的不臣之心?”
穆九缓缓抬起头,与陵洵四目相对,那两道视线似乎能直射到人心里,令陵洵心悸。
紧接着,陵洵便听穆九道:“穆九心悦主公,想与主公结为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