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峣疑道:“他肯为关将军家小安排退路,也是情面,为什么不放他走?”
蔡庆道:“他这厮一旦脱身,点起军马来追,家小行动缓慢,必定被追上。稳妥之计,应该是有人劫持他在这里,再由人持腰牌出城,待走得远了,再放他不迟。”
陆云峣觉得说的有道理。
万俟侯十分配合:“无妨,我留下作为人质。”朝着门外喊道:“我与关将军情同手足,理该守一日夜灵,各位将军回去御守,明日一早,再去兵马司汇合。”
将佐们答应一声,回营去了。
陆云峣说道:“事不宜迟,蔡大哥你持着腰牌,只带关大哥的妻子和儿女,谎称选阴宅,速速出城逃走。我在这里看住万俟侯,让他无法作梗。”
蔡庆迟疑道:“可是,关将军尚未入土为安···”
陆云峣道:“逝者已矣,先顾着活人,你管亡者作甚?就算黄肠题凑葬了,关将军还能死而复生吗?”
蔡庆点了点头:“待安置好家眷,必来与陆兄弟一起葬了关将军。”
扯了陆云峣,低声道:“待我们走远之后,最好把他杀了,否则我等永无宁日。”
陆云峣说道:“我自有计较。”
蔡庆赶紧置办了马车,禀明关家嫂子,带了两名婢女和家小,从后门溜走,城门兵士验看了腰牌,利索放行而去。
直到了日落时分,万俟侯道:“他们走了两三个时辰,已经远了,你可以放了我吗?”
陆云峣心想:“他也像是个笃诚的人,怎么忍心听蔡庆的,把他害了?”解开绳索,说道:“你去吧,我替关大哥谢你周全家小之情。”
万俟侯致谢,在关胜灵前拜了三拜:“小弟这就回营,替你多杀几个金狗。”
送走万俟侯,陆云峣径直去寻里正,拿出些金银,说道:“关将军的管家蔡庆,与主母私奔而去,府内只剩下些童仆,都抢了细软逃散了,我这里有些金银,还请乡邻帮忙葬了。”
里正接了金银,说道:“关将军忠君体国,地方上理该出力。”就招呼了土兵,一齐上前,安置关胜的身后事。
陆云峣见有人操持,心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回到客栈,要了些酒食,吃饱了饭,算了店前,绰了哨棒,去后槽解了马匹,刚待出门,只听鼓角喧天,一队骑兵,把客栈团团围住。
陆云峣乖觉,悄悄躲在树影里,店小二去开门,忙不迭的作揖道:“朱将军,为何围住小人这里?”
朱将军喝道:“奉监军之令,特来擒拿刺客!”
陆云峣只是后悔:“悔不该不听蔡庆的话,竟然留下这等祸患。”幸喜已经日落,正是朔日,夜黑风高,官兵们打着火把前来搜人,陆云峣望向后槽的一口饮马井,把包裹藏在料草里,两只手攀着井壁,悄悄爬到水里,只露个头出来,听得上面脚步纷杂,火把光亮照过来,赶紧把脑袋浸在水里,兵士们照了一会儿,黑黢黢的水面上空无一物,也就吆喝着去远了。
陆云峣赶紧探出脑袋,深吸了几口气,把耳朵贴在井壁上,听得朱将军喊道:“刺客已经逃了,速速回禀。”
陆云峣听着脚步声远去,双手撑着井壁,脚下踩住石缝,慢慢的爬了出来,只是一身湿漉漉的,伏在后槽草堆里取暖,一直等到半夜,脱了湿衣,只穿条亵裤,腰间挂了包裹,手里握紧了矛头,悄悄翻入一间客房。
刚刚跳入窗口,还未起身,先听见兵刃破空声传来,忙不迭的把矛头一别,格挡个正着,脚底把墙壁一蹬,如电般射将出去,把来人顶在床上,施展拿法,背后擒拿了,夺下长剑,用矛头抵住那人咽喉:“你若想死,就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