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钱太医能让安姐儿恢复一半,那就够了……安姐儿不是那种真正天生痴傻的孩子,她只是胆小些,只是心智不够成熟而已。
没有提前与邵槿商议,他许会生气恼她,可她问心无愧。
“理当效劳。”钱太医忙笑应着。
英国公有个长年卧病的女儿,他自然听过,也曾奇怪过,是病情,让陆太医都束手无策。
齐悦瓷招手唤画枕近前,让她先去通知安姐儿的乳母,赶紧准备一下,再知会各房中人,暂时避避……
乳娘虽则犹疑,可这是齐悦瓷的命令,她不敢违背,忙给安姐儿收拾了一下,又教导她一会子不许开口。看看院里上下齐备,才叫小丫头到听荷居通报一声。
两个婆子领着钱太医。
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
钱太医整整给安姐儿请了近半个时辰的脉,又略微询问了下人几句。下人俱是训练有素的,不会胡说,所以,他们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离开那座小院,钱太医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头顶的日光,都不如之前明亮了。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国公府大,可是单凭脉象,他也了其中不少的问题:脉象单弱,凌**杂。
他的从医生涯中,第一次遭逢这样的脉象……回想古书,他渐渐明白起来。
如果仅仅是身体怯弱,不是大事,以陆太医的本事,这些年早该替她调养好了。可是……这样奇怪的脉象,让人不敢轻易下药……一旦出,后果不堪设想。试问哪位太医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以他的估计,造成眼下的情景,极有可能是不正常受孕导致的。
会不会,是当时英国公吃醉了酒,一时情动……不然,很难解释一向克己自守的英国公会从战场上带回一个有孕的女子,后来这个女子又无端消失了,当然对外宣称死了?
轰动过京城的一桩艳闻,结局却是这么个可怜的女孩儿,他替她可惜。
只是英国公……好歹帮过她几回,她却狠心扔给一个烫手山芋。
他既然已经给那位请过脉了,便不能不接,不然坏了他的规矩;接了,弄个不好是大罪,或者治好了,也少不了被英国公要挟……
他吐了吐舌头,苦着脸随带路的婆子回到听荷居。
齐悦瓷看到钱太医无奈纠结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问道依看来,我家的身子……”他能有这副表情,必然瞧出些了。
“学生定当尽力。”钱太医拱了拱手,应道,“学生还需细细想想,寻几本古籍来看看,后日再来回复。”
他现在还能撒手不管吗?
这就是一个专为他挖好的坑啊,下去了,就没出来的指望,亏他痛快地应下了。
他睨斜着眼,冲里望了一眼,有点想女子的容颜。
…………
管妈妈给老太太布菜,动作尤其仔细。
自从那日被听荷居的丫鬟摆了一道后,老太太对她就不冷不热的,好容易千辛万苦求得了老太太的信任,可不能再出差了。
日日进宫,持续了有一个月,老太太累得不想吃饭。不由腹诽齐悦瓷可恶,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害得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撑着,总不能叫人议论他们英国公府的女眷一个接一个病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老太太,亲家老太太来了……”念双急急挑起帘子,快步进来。
酉时三刻,夜色已深。
叶老大惊,慌忙站起来,管妈妈放下筷子,一把扶住她,大家俱是神色紧张。
叶老之母,右都御史叶大人之妻——赵氏,头一次这么晚来英国公府,全无预兆。
她穿着一袭莲青斗纹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雪帽将她的头严严实实包裹住,身旁簇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大家行色匆匆。
叶老大步上前,握住她手。
不等她开口,叶母先冲她摇了摇头,携着她径直往屋里走。脱了披风,她上着赭石镶边的对襟长褙子,下面是一条姜黄色的马面裙,半白的头发梳一个光滑的纂儿,戴几支点翠簪子。
她长得比叶老略矮了小半个头,但看着十分硬朗。眉眼与叶老不是很像,一双丹凤眼向上挑起,满是精明和冷厉,不同于叶老内敛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