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惊得瞪大了双眼,……真是给找了个好差事。以安姐儿的心智,她得费多少工夫才能教会她呢?
安姐儿已经甜甜地应了。
“……夜里睡得也很稳,看,要不要先把陆太医的药停了?”乳娘一旁细细回着。
陆太医的药吃了有一个多月,一开始很有些效验,许是长了,近来没大的变化。反是那位钱太医来了几回,问她的话与安姐儿的症候非常相似,配了药给安姐儿服下后,这两日半夜安姐儿也不起来哭闹了,她心里渐渐信任起钱太医的医术。
齐悦瓷蹙眉一想,才应道再吃两日,等明儿钱太医来了,请他把过脉再作计较。”
她,钱太医这些日子开给安姐儿的药以舒缓精神为主,接下来估摸着还得更换新药方。
芳树身着天青色厚绸比甲,匆匆进来,屈膝禀道,卢管家有话要回,在院里候着呢?”
屋里众人俱是一愣。
卢管家在养病,不是大事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搅。
齐悦瓷想起心头那件事,便是一阵忧心,忙吩咐浅碧在这照料,穿了绣鞋起身,扶着芳树快步行到前厅。
卢达祖身穿藏青色冬袍,立在厅外等候,神色颇为焦急。
一见齐悦瓷,赶紧行了一礼,不等她问抢先回道,外头有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举止文雅,非要见你。老奴告诉他国公爷不在,卧病,不便见外客,他仍是不肯走……”
英国公府的门房可不是当摆设用的,个个相貌清秀,言语机灵,既不会随便放人进来,又不会轻易得罪了大人物。以他们多年训练出来的眼力,只要略微扫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出来人的身份地位,八九不离十。
门外之人,瞧着非富即贵,偏偏言语无状,众人不敢赶他离开,只得去请卢管家拿主意。
卢管家得邵槿之命,心知这两日不大太平,担心来人非同小可,连忙赶,谁知是个陌生人。
京城大户人家,从主子到体面些的下人,多在他肚里。
可眼前这个人,从未见过,却又觉着无比熟悉。往那一站,浑身上下散发着尊贵超然的气质,绝不是贩夫走卒……
“见我?”齐悦瓷吃了一惊,讶异道那人你确定不识得,他有说吗不跳字。
即便是通家之好,也不会一个男子大喇喇跑来嚷着见人家女眷,这人是来头?
卢管家仔细回忆了一遍,摇头道老奴保证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也不是京城任何一个公侯府邸的人……但他,他说有极要紧的事求见,还说事关咱们爷,若是拖延下去,只怕就……就大事不好了。”
寒意深深的天气,他愣是出了一层汗,小衣湿透。
齐悦瓷微微一晃,按着芳树的肩,尽量缓和的语气他穿得?”
“一件银白色翠绿纹的鹤氅,干净整齐。”卢达祖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眸光一亮,沉声道咱们府里,还有多少侍卫?”
卢达祖越发怪异加起来一共有五十余人。”
齐悦瓷扶着芳树在太师椅上坐下,沉吟半晌,终于命令道先将他赶走,咬定他是走江湖骗钱财的……然后派人跟踪他,到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再把他悄悄抓,切记,不能让外人知晓。有一点风声传出去……”
她没有说下去,娇艳的容颜刹那阴冷无情,眼里是幽深的绿光。
卢达祖胸中猛跳,连连应是,飞快赶出去办事了。
……瞧着柔弱,性子与爷倒是像,是个杀伐决断的。
正午的阳光明媚洒脱,照得院子里的青石砖生出几缕金色的华彩,反射到人眼里。齐悦瓷眯着眼,见遒劲的树枝上隐约抽出嫩绿的芽儿,砖红的墙角缝里钻出几抹葱黄色,灵巧动人。
那样遥遥向她轻拂,可占据她心神的,却是他临去那晚的细细叮咛。
“……我有信来,不是流觞就是曲水……”
“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保管会万无一失,你安心在家等着……无论外人有谣言,不要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