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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收勇将（第1页）

“咳咳，禀广陵公，都是下面人干的，嘿嘿。”孔严躬身道，“这是太后亲自下令严办的案子，要从重、从快、从严、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敢行刺当朝一品大员，这影响太坏了，是谁的儿子也不行，得审出同伙儿来。”

“给他摘了镣铐吧。”

“是，广陵公。”孔严转身命人给邓遐打开镣铐，邓遐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你是邓遐？”陈列问。

地上的邓遐蓬头垢面，满脸血污，那日被陈列一脚踹在小腹上，没能逃脱被捉，送到廷尉府，日夜受刑，但他也确实再没有什么同伙儿，也没有其他阴谋，就是要为父报仇。

“你杀了我吧，我没有同伙儿了，都死了……”邓遐喃喃道。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邓遐缓缓抬起头，眯眼向上望去，认出来是陈列，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陈列，狗官！我不能替父报仇，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大胆，敢跟广陵公如此说话……”孔严怒斥道。

陈列抬手打断孔严道：“廷尉大人，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谈谈。”

“遵命，广陵公，不过您小心点，此人有些蛮力，挺能熬的。”孔严躬身道。

“嗯，我会注意的。”

孔严等人躬身退出，大堂上只剩下陈列和邓遐了。

陈列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邓遐旁边，他赫然一撩自己肥大崭新的一品紫色蟒袍坐在了地上。“应远（邓遐的字），我知道你为报父仇而来诛杀我，但我并不怪罪你，咸康七年我父遭人暗害，我也想手刃仇人。”他不无伤感地说道

邓遐扭过头去不看陈列，也不答话。

“但你知道你父因何我要杀他吗？”

……

见邓遐仍不答话，陈列自问自答道：“我北上宣慰行程万里，历尽生死，在凉州忽闻我父身亡，而邾城被石赵十万大军已围攻十日，危在旦夕！我日夜兼程到达武昌江面时，你父强行阻拦不让我过。”

“哼，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但你非要派人射杀他吗？”邓遐冷哼道。

“应远，我和你刺杀我的心情一样，你应该能体会的，我急于回京，更急于挽救邾城近七万军民的性命，实属迫不得已。”陈列继续耐心地给邓遐讲述六年前之事。

“他老人家也是奉人之命，你何必加罪于他？”邓遐恨恨地道，散乱在脸上的长发中，一双酷似邓岳的三角眼喷着怒火直视着陈列。

“所以啊，要怪只能怪庾翼！他身为安西将军手握十万大军，不但不去救援邾城，弃大晋子民而不顾，却来为难我！”陈列想起这段往事也是心中火气，他迎上邓遐的目光，霎时间，两个男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在陈列锐利地目光逼视下，邓遐被这强大的气场所压倒，不得不垂下双眸。

陈列放缓语气继续道：“希望你能明白，我跟平南将军并无仇怨，只是为了邾城军民不得已而为之。”

邓遐渐渐地垂下了头，他想，是啊，如果当时换做我，我会怎么做？是不是也会……

陈列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道：“如果换做其他有报国之志，忠心于大晋的臣子，也会跟我一样这么做的。”

邓遐心中有些失落了，他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人位居宰辅，“大晋第一战神”！坐在地上，面对面跟他讲了这么多，而且句句在理，言之凿凿。他酝酿了六年，要替父报仇，手刃陈列，并没想这么多……

只听耳畔又响起陈列温和但极有力量地声音，“应远，过几天我就要出征信安了，今天来看看你，一来是跟你讲清你父死因，二来是希望你能跟随我一起出征，报效国家，杀尽胡虏，我大晋四万将士惨死茹由，此仇必报！”

……

见邓遐依然不说话，陈列又道：“现在中原有石赵、北边有燕国、代国、铁弗匈奴，西北凉州、仇池，占领着我大晋的国土，晋人百姓饱受欺凌，生不如死，你我都是年轻人，应把精力用在为国效力，救民于水火，放下个人恩怨。”

说着陈列站起身来，抚了抚屁股上的尘土道：“应远，是非曲直，利害关系我都与你讲了，你不要急于回答我，考虑考虑再说，让孔严通知我就行，不过要快，不知哪天我就要出征了。”

说罢，陈列扬长而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堂台阶下后，一句话三国太史慈的名言又传了回来，飘进了邓遐的耳朵，“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听着陈列义正严词、天人共鉴、推心置腹的话语，邓遐心中羞惭万分，他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人家是什么身份，跟自己一个囚犯讲了这么多，而且自己父亲也确实是受庾翼之派遣，唉，人家陈列是为了七万百姓的生命啊，更何况陈列的光辉事迹和忧国奉公、忠肝义胆在大晋已是脍炙人口，现在他毅然放下宰辅高官不做，又要出征去打凶残的羯人……

自己多像个小丑啊，为了个人这点扭曲的私仇，去杀一个国之栋梁。如果得手了，那真是会被天下人所唾骂的，成了天下的罪人！

想到这儿，邓遐用尽全身力气扬天高呼，“广陵公，我错了！……啊……”

永和三年，五月初二，这是太史令（晋朝负责天文历法）亲自挑选出来的黄道吉日。

辰时初，位于覆舟山下、昆明湖畔的皇家校军场内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一队队晋军步兵衣甲鲜明，刀枪锃亮，精神抖擞站在场内，一杆三丈高的巨型大旗迎着初夏的微风，“扑簌簌”地摇摆着，黑底黄字大旗中间竖写着五个大字：邾城虎贲军！两侧各有一只猛虎张牙舞爪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