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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和尚（第1页）

陈列、段乞丽忙还礼道：“正是。”

“师尊，在后院厢房等候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陈列心下惊愕，这佛图澄果然了得，素未谋面，怎么知道我就是今天来访的陈列？二人随着年轻僧人从人潮汹涌的善男信女中穿过，向后走去，人渐渐的少了。绕过了前三大殿，又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一个僻静幽雅的小院，进了月亮门后，发现院里鹅卵石的甬路旁栽种的都是绿油油的毛竹。前面是三间呈“L”形的房舍，正面两间的门前有一个汉白玉的圆桌和四个圆凳，院内香气缥缈，好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

来到近前，年轻僧人在门口轻声道：“启禀师尊，二位施主到了！”

里面传出一个缓慢而又清晰的声音，“请进。”

年轻僧人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退出去了。

陈列、段乞丽整了整衣衫、头巾，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胖大的老僧人二足互交，结跏安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几近全白的眉毛垂到双眼侧部，未留胡须，脸色红润，嘴角稍稍下垂。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年龄，但陈列在读《晋书》时读到，晋怀帝永嘉四年佛图澄来到洛阳，时年已是七十九岁，算了算现在应该是一百多岁了。

陈列和段乞丽忙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道：“拜见大师。”

“二位请坐。”佛图澄眼皮未动，似睁非睁。

二人起身分别坐在佛图澄的左右两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图澄口诵佛号，微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继续说道：“令师一向可好？”

陈列毕恭毕敬，略一低头拱手道：“感谢大师惦念，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安好。”

“陈施主和段施主找贫僧有何事情？”佛图澄开门见山。

“弟子在崂山法正观时就经常听师父提起大师，一直无缘得见，此次来邺城，特来拜见大师，聆听大师教诲一二。”陈列双手合十道。

“我和你师父几十年来虽然各属不同教派，但我对他所倡导的无为、不争、顺其自然很是认可。”佛图澄缓缓地接着道：“但我佛慈悲，济世为怀，讲究天道轮回，似乎更胜一筹。”

“大师，弟子实是不解，既然佛教提倡慈悲，济世，那我一路从南走来，百姓横遭惨死，赤地千里，路有遗骨，而未见大师有所作为？”陈列想起在路上的所见所遇，不由得火起，他越说越激动：“而我师父命我下山，拯救天下苍生，光复大晋，剪除胡人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慈悲、济世为怀！”

“阿弥陀佛，”佛图澄依然见不到情绪任何起伏，语气淡然地道：“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弟子愚钝，只有死才是解脱？那人生还有何意义？大师建造了八百九十三所寺庙有何意义？”

“陈将军，以你一己之力你觉得就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了吗？”

“这……”陈列一时语塞，他想起了他下山这一年多的经历来，有许多事他是无能为力的。谢万、褚蒜子、千千万万死去的将士们……

佛图澄接着缓缓道：“我佛慈悲，度天下芸芸众生脱离苦海，劝人一心向善，告诫世人为何而生。所谓“唯识无义”就是此意，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的，人生的成败得失，它只是因果的显现，成败得失这四个字，是人自己凭空臆想而得。”

“面对如此人间惨像，那我们就不该做点什么了吗？”

“这就是佛、道相通之处，你可知我什么都没做吗？”

“但为何石赵境内民不聊生？”

“如果佛教能改变这一切，那贫僧岂不是要做皇帝了？还要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了？我只能用我的佛法和行动来尽最大可能感化恶魔，超度苍生。”

“弟子明白了。”

佛图澄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把博大精深的佛教教义耐心的说给了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