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魏昊的神情是很焦灼的。他策马奔腾,不断抽动马鞭,生怕晚了一时半刻眠眠会有个闪失。
这份焦灼差点炽瞎了他的眼睛,让他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埋头打马前进。好在,在终于确定麦芽儿安然无事后,他眼中担忧稍稍缓解,转而放出的绚烂光彩。而这光采又反哺回来,灼伤他人的瞳孔。
无他,大魏储君天人之姿,凡夫俗子直视,会精神恍惚,犹如失智…简言之,就是魏昊太帅了,会把人帅晕。
天晓得,刚头东宫侍卫来报:“福安公主遇刺。”之时,他有多紧张!好在那个侍卫又紧跟一句,“刺客皆已伏法,公主殿下现已平安无事。”
两句话,激得魏昊冷汗直冒,他觉得回去后,有些东西该捡起来了:【东宫侍卫的话术是该好好训练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候要挑要紧的说,都得教!跟着陆谦久了,他堂堂东宫侍卫营里竟都成了铁憨憨,连一个会说机灵话的也无,用眠眠的话形容就是“直男”!】
这两年,明光帝把越来越多的政务交给魏昊,大有放手的趋势。故而,他越来越忙,上次见着眠眠还是年前除夕宴上——那天,他们约定了年后要一起踏雪寻梅。
结果,刚过完年,大魏储君便被亲爹丢去京郊大营监督练兵。练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又遇大臣们催婚躲到大觉寺,竟生生错过了红梅花期。
他一直懊悔来着,还挺怕眠眠不理他,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眠眠,还是这般情状!
“眠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近乡情怯,魏昊靠前两步,想要握着麦芽儿的手,又怕吓着她。垂眸几息,便抬头如春风拂栏般对亲亲师妹笑着。他知道,眠眠最爱看他这样笑了…
这两年,魏昊在眠眠面前越发拘谨: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可眠眠……还是个孩子。他怕,他怕自己心中龌龊甚至是罪恶的想法,唐突了她。
“我没事,师兄,子瞻哥哥!”麦芽儿唤他一声,又唤了他一声,眉眼弯弯,清透娇颜,姿容绝艳。
东宫一行人跟着魏浩日久,其实心中对他的所思所想早已心里有数。往日里,只觉着这师兄妹二人年纪相差太多,也不好点破。这会子,见太子又瞧福安公主瞧呆了,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遂统一去瞅自己头领。
【头,咱太子爷又瞧美人瞧呆啦!】
【对对对,您说,咱们是走呐,还是走呐,还是走呐?】
东宫侍卫头领陆谦,眼珠子转了转,一个铁憨憨难得开窍:“咳,都聚着干嘛,散了散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启程去驿站!”都凑在一起,太子殿下怎么跟未来的太子妃培养感情?这些个没眼力见儿的,还问问问!
身旁人一番动作,魏昊终于从傻笑发痴中醒过来。他本着没话找话的原则,刚想问问麦芽儿今晚因何出现在京郊;未待开口,只见麦芽儿神色突变!
说是迟那时快,魏昊身后一名刺客猛地弹身而起,口中吐射出一片利刃,直击大魏皇储!他竟是装死的!
“哥哥小心!”麦芽儿推了魏昊一把:【太子哥哥是大魏江山唯一的血脉,不容有失!】
魏昊本不惧这小小暗器,来就来吧,他总有法子治。可眠眠推他一下,自己反而暴露在射程之内,眼看利刃将要刺入福安公主手臂,【眠眠不能出事!】
他赶紧伸手去挡!电光火石间,一个推一个挡,好险暗器没射中要害,只堪堪划破了魏昊的手背一层。瞬间,一簇黑血顺着划痕渗出。
陆谦怒发冲冠,登时拔刀,誓要抓拿刺客。那死士却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这回是彻底死绝了。
麦芽儿神色凝重,方才情急,月光下但见那暗器是一片拇指指甲大小的银色刀片,刀刃发黑,明显是涂了毒药。麦芽儿思及此处,忙抓过魏昊的手看。
此时,他整个手背已然发黑发胀,且那黑色毒素如活虫一般,正迅速往上臂攀爬。
“公主怎么办?太子殿下的手!”陆谦慌了,毒素蔓延趋势如此之快,未来天子的手岂能有失?!
麦芽儿身随心动,立时扯下头上发带捆住魏昊手臂静脉,接着用嘴一口一口吸出毒血;待吐出血液颜色正常后,缓一缓心神,便领着魏昊到一旁坐下,替他细细把脉。
而大魏储君魏昊,早在心上人柔软的嘴唇触碰到手背肉的时候,半边身子就麻了,提线木偶般地随师妹摆弄。
得亏麦芽儿处理及时,一盏茶的时间,魏昊的手虽还肿着,但明显在好转状态,没刚头那么黑了,眼色转淡趋近正常。
麦芽儿细心听脉,确认无大碍,从荷包里拿出两颗解毒丸,一颗给魏昊吞了,一颗自己服下,“过了今晚便好了。”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大气:【若是大魏皇储今晚出事,他们就都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