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福套着高筒雨胶鞋,披着塑料雨衣,戴着草帽,骑着自行车差点两次栽泥坑里。
咬牙一路跌跌撞撞的赶到公社的时候,发现连他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公社里的干部,公社下面的大小队长全都挤在一堆,唧唧哇哇吵个不停。
他耳边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就看见一身狼狈的陈友生在跟他招手。
“老陈,你怎么也来了?”
陈友生抹了一把脸,神色不太好:“这雨下了三天了,地里的秧苗遭殃了,晒谷场的稻子也全被淋了个透,没办法了。
我就你们刘大队长来公社找领导,哪知这里人山人海的估计其他大队也一样。”
张万福想到自己队上的情况,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刘大队长,咱其他生产队都遭殃了?”
刘广仁愣了愣,点头。
张万福不甘心的再问:“一粒稻子都没抢回来?”
刘广仁皱了皱眉头,心情烦躁郁闷:“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大队底下四个生产队,河石队,上坝队,中坝队都挨在一处,唯有复兴队稍微偏远。
原本想着顶多下个一天也就晴了,没想到这雨接连下了三天不见停不见小。
看了三个生产队都遭殃了,也懒得去复兴队看了,便和大队的包队干部陈友生赶来了公社。
起先看到张万福他们还有些诧异,只是这小子莫名其妙的问些问题,这不往他们心上再捅两刀吗?
陈友生见张万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划过一抹捕捉不及的异样。
他问:“你们队上遭殃了?”
张万福纠结的点头又摇头。
两人心里一紧,刘广仁本就性子急,这会更是急得嘴上都快起火泡了。
见张万福这不紧不慢的性子,嗓门都大了几个度。
“你给老子说人话,点头又摇头是几个意思?”
张万福瞄了两人一眼,想起乔丫头那话,嘀嘀咕咕像是在喉咙里煮稀饭一样:“我们队上插得秧泡烂了,稻子只有少部分遭殃,其他都收进库房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两人像瞬间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张万福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出了公社办公室,找了处安静的墙角。
刘广仁定定的看他:“你刚说你们队上还有没受灾的稻子?晒干了的?”
张万福蹲着,抠了抠裤脚上的泥巴,点点头。
一旁的陈友生又接着问道:“那你们队上的屋子呢,有大面积坍塌吗?牲畜呢?有不见的吗?”
张万福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有知青点和少数几个年久失修的屋子塌了,牲畜都好好的。”
刘广仁和陈友生两人狂喜之后又一脸疑惑的看他。
“那你来公社干嘛?”
张万福嗫了嗫嘴唇,底气不太足的说道:“我以为我们很惨了,所以刚才去了村委找你们,张主任说你们来公社了,我也就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只是没想到,你们更惨。
一时间,两人对张万福有些无语。
陈友生掏出自己的烟袋子,吧嗒了一口:“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有些地方受灾严重的,房子都淹完了往山上避难去了。
我听说这次的灾难来的突然,而且还是大面积受灾,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肯定是不会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