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见盖嘉运两手空空,也就只有一口咬着要盖嘉运立刻拿出百金彩礼,否则她就不认那婚书,惹得边上不住有人大骂她无耻,可她却浑然不顾,只是不依不饶地撒泼。
郭虎禅看着犹自耍赖的马氏,却是忽地举手拍了起来,他拍手的声音并不响亮,可是却足以让并不是太远的队伍注意到。
“新郎官,咱们该去接新娘子了。”李白看到郭虎禅的暗号,却是朝身旁的哥舒翰道,然后一拎马缰,跑到了队伍前头,朝众人道,“走,去接新娘子。”
随着喧闹的喜庆鼓乐声,哥舒翰骑着白色的骏马和迎亲队伍一起到了马府门前,这时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都自让出了道路,当他们看到马上端坐的新郎官竟然不是那病痨鬼一样的马百里,而是个俊朗矫健的青年,都是大为惊奇,只有几个聪明的却是猜到了其中的关节,一个个都是看向了那马氏,等着看这刻薄的妇人的笑话。
随着让开的人群,哥舒翰和迎亲队伍出现在了马氏和马元以及一干马家家人的面前,而郭虎禅和盖嘉运自是看着马家众人那惊疑不定的脸色大笑起来。
哥舒翰下了马,却是接过了身旁人递过的那盒盛着百金的匣子到了马氏面前,大声道,“马夫人,百两黄金在此,我来接铃儿了。”
马氏有些头晕目眩地看着面前一身绣金描银,大红锦袍的哥舒翰,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新郎官和去年那个一身风沙的穷小子联系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看着面前的那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木头匣子,马氏好像发疯地喊了起来,却是一把拿过那匣子,可那百两黄金重得很,她却是手一空,那匣子掉在地上,郭虎禅专门找城中换的碎金砂顿时撒了一地,那耀目的金光刺花了马氏的眼睛。
“我的金子,我的金子。”看着洒落地上的碎金砂,马氏顿时跌坐在地上,用手大把大把地拢起来,竟是如同失心疯了一般。
“马公子,还不让令妹出嫁吗?”郭虎禅把目光看向了同样眼中贪念大炽的马元,却是朝他道,那马氏现在如同疯魔的样子,他也看不出她是真给刺激得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我这就让大姐出来。”马元给郭虎禅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只觉得浑身发冷,心中竟生出一股惧意来,好像着了魇一样答应道,接着便朝身旁的家人道,“还不去请小姐。”
哥舒翰看着进去的马家下人,心里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却是没有看在地上捡着金砂的马氏一眼,而那马元虽然想上前和这个看上去发迹了的姐夫套近乎,可是却被一边的郭虎禅看得浑身发毛,不敢上前。
府内,马铃儿在两个健壮的仆妇一左一右看着下,朝喧闹的府外而去,马胜就在一边,明知道阿姐从此就要跳进火坑,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小姐大喜,大喜啊”这时外面飞奔而来的下人们满面红光地大喊着,马氏一向刻薄,倒是马铃儿这个大小姐待人温和,很得马家上下的人心。
“何喜之有,阿姐都要嫁给那畜生了。”马胜见那下人一脸喜色,却是破口骂道,他心情实在差得很,此时还见这些下人一脸开心的样子,全没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马铃儿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袖子里藏的剪刀,朝那来报喜的下人道,“人来了是吗,那就走吧。”
“不是,大小姐,那新郎官不是色中饿鬼。”那下人说话时有些乱,但还是把要说的话给囫囵说出来了,“新郎官叫哥舒翰,是从安西来的,说和小姐小时候就订了亲。”
当听到哥舒翰的名字时,马铃儿刹那间又惊又喜,那原本握紧的剪刀一下子松了开来,从袖子里掉落,砸在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却是吓得边上几人都是一跳,尤其是马胜看到那把剪刀,更是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阿姐这是打算以死保住清白。
“阿姐,姐夫来了,你可以放心了。”马胜回过了神,连忙一脚踢飞了那把剪刀,朝流着泪儿的姐姐说道,“今天是阿姐的大喜日子,该欢欢喜喜地出嫁,不然等会见了姐夫,花着脸可不好看。”
听着马胜这个小弟的话,马铃儿擦去了脸上的眼泪,抬起头笑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看着过去那个阿姐又回来了,马胜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陪着阿姐一起走向了大门口。
看看到披着凤冠霞帔走出来的曼妙身影,哥舒翰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边上郭虎禅推了他一把道,“还不去接人家。”方才猛地清醒过来,也不管合不合什么规矩,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马铃儿的手,口中道,“我来了。”
听到哥舒翰的声音,马铃儿的心情也不由激荡起来,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一死以保清白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到最后都峰回路转,居然是哥舒翰来了,来迎娶她,想到这些日子的彷徨无助和委屈,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身子也轻轻地抖着。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人们看着这场面也都是感叹不已,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谁不喜欢,哥舒翰听到了马铃儿的抽泣声,心里一下子揪紧了,他也管不得什么,直接掀了那盖头,朝马铃儿道,“你别哭,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郭虎禅看着哥舒翰的样子,也不由大笑起来,他倒是没想到哥舒翰着急起来,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掀了新娘子的盖头,说着情话。
“这小子。”盖嘉运也忍不住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哥舒翰好福气,有这样一个好姑娘一直守着他,不像他到现在都是光棍一个。
“怎么,盖大哥触景伤情,不如改日我帮你介绍个好姑娘家做老婆。”郭虎禅看到盖嘉运那张老脸上的羡慕,却是在旁说道。
“我还是算了,这些年习惯一个人了。”盖嘉运一张老脸一红,手忙脚乱地答道。
“哥舒兄,该出发了,吉时不等人。”郭虎禅见盖嘉运窘迫的样子,也不再调笑道,而是朝哥舒翰道。
哥舒翰听到郭虎禅的声音,笑了起来,连忙带着马铃儿到了郭虎禅面前,两人竟然作势要跪,幸好郭虎禅动作够快,一把拉住了哥舒翰,才没让哥舒翰跪下,“哥舒兄,你这是做什么?”
“没有公子,我哥舒翰哪能这样风风光光地来迎娶铃儿。”哥舒翰看着郭虎禅道,郭虎禅和他相识不过半日,却为他做了这一切。
“哥舒兄,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说那等生分的话。”郭虎禅面露怒色道,却是叫哥舒翰心中不安,这时盖嘉运到了他身边,也一把仍旧半跪在那里的他,骂道,“你这小子,又犯什么浑,公子是那等施恩望报的人吗?”
听到盖嘉运这位叔父的话,哥舒翰才猛地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孟浪,连忙朝郭虎禅道,“公子,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再不走,可就误了吉时了。”看着手足无措的哥舒翰,郭虎禅知道他的心意,当即笑道,“再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郭虎禅说话间,已是挥手让那八抬大轿上来了,今日唱主角的可是哥舒翰这新郎官和马铃儿这新娘子,他可不能喧宾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