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用不了多久,苏瓷就能把这家伙给忘干净了!
杨延宗六识敏锐,余光一动,就瞥见左侧视线尽头的舱房后面露出一点石青色衣角,今天,季承檀穿的就是石青色直裰长袍,他心里冷笑一声,这小子果然在!
杨延宗本身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余光一瞥,心下冷笑,直接俯身亲吻苏瓷的唇,他又不肯被旁人窥见,斗篷一动,将她连头带脸都罩住。
这厢缠绵亲吻,那厢季承檀却难掩酸涩。
他偷望一眼,立即退回去,背靠在舱房的板壁上,仰头望天,心里酸苦滋味难以言喻,正闭目忍住目中潮意之际,忽有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承檀一惊,忙侧头,却是长嫂任氏。
任氏披了一件银鼠皮大氅,已静静站了有些时候,季承檀却全副心神都陷在那边,竟未曾察觉。
“嫂嫂!”
季承檀惊慌,任氏笑了下:“嗯,是我,承檀,你随我来罢。”
当天,叔嫂两人进行了一场谈话。
任氏将季承檀带回自己舱房的外厅,她眼神温柔又严厉:“承檀,你还记得你承诺过我什么吗?”
“答应我,不要再想她,不要再跟着她,从现在起,把她给忘了!”
季承檀慌忙道:“嫂嫂,我没有跟着她,我不是故意找上她的,真的!”
只是这艘船就这么大,公共活动范围就这么多,而他心有所属,也难控制自己的目光的追逐。但其实他已经很刻意回避了,唯独凑巧碰上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止自己偷偷多看一眼。
任氏依然温柔而严厉地盯着他,季承檀涩声半晌,保证:“嫂嫂,……我,我会的,我会的!您放心。”
说出这一句,不知为何,心里一酸,他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强行忍住,却红了眼眶。
任氏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季承檀的鬓边:“二郎,不是嫂嫂为难你,你总归要成亲的,将来,你会有你的家,你的孩儿,把她忘了吧,好吗?”
“好,好!”
季承檀囫囵点头迎着,勉强将长嫂应付过去,他坐不下去了,胡乱喝了两口茶,听见兄长脚步声,慌忙告退。
冲出舱房,天幕黑红交错,余晖漫天,粼粼碧水,呼啸的冷风铺面而来。
季承檀躲到船尾,靠在板壁,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忍不住潸然。
他私下是难受极了,情之一字,尤未难勘,他并不能忘记她,也并不想娶亲,更不想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组建家庭,他不想背叛她,更不想背叛自己的心。
但头顶几重大山,重重压在他身上,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季承檀难受极了,一时又恨自己,恨自己没本事,要是自己能像杨延宗,或像他哥哥那样的能耐,那他该就能下拿主意不成婚了吧?
……他该怎么办?
……
舱房内。
“你们叔嫂在说什么私话呢?”
季元昊和杨延宗散了之后,略作收拾,转身回房,还未进屋,却见季承檀低着头冲了出来,居然连他都没看见。
他愕然半晌,继续进屋,对桌旁的任氏问道。
他回来得突然,吓了里头两人一下,任氏若无其事笑道:“不是让我和他聊聊吗?刚说着呢。挺好的,承檀答应明年相看成家了。”
“好就行!”
季元昊听了也挺高兴的,不过提起季承檀,他有点疑惑:“我总觉得慎行和承檀之间有点怪怪的。”
任氏心一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忙掩饰说:“不能吧?杨慎行从前也不怎么认识承檀!”
季元昊看了她一眼,想想:“说得倒也是。”
他看见任氏手里的帕子,“这是怎么了?帕子都起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