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看着这帮突然殷勤起来的道士们,十分咋舌。而道士长则依然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庄子竹:“是我们以前冷落了您,但皇命不可违,您不能责怪我等。而如今圣驾光临,三王子您七年来首次见到皇上,怎么能穿得如此——破烂?您不需要再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吗?这可是您重回皇宫的难得机会啊!”
实际上,庄子竹那一身朴素又不合身的麻布衣裳虽然粗糙,却干净整洁,根本无损他的气质,反而更显出庄子竹的细腻肤质,俊秀脱俗。
道士长说得再怎么苦口婆心,庄子竹也死活不肯换上:“平时穿什么,今天也穿什么,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那些新衣服是专门为你而准备的!”道士长亲自碰着一套崭新的道士袍过来。
庄子竹依然摇头:“这是道长您的衣服吧?我见到您穿过。而且衣领、袖子、下摆上的绣花骗不了人,这是道士长才能穿的,普通道士都不能穿。”
道士长不劝了,威胁道:“你这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就是为了告我的状吗?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穿,我就不教你接驾的礼仪,让你在皇上面前失礼丢脸去吧!”
庄子竹冷笑道:“道长请回,您的心意本王子领了。”
宣恒毅瞬间了无生趣,拖着“疲乏”的身躯去早朝。昨日还想早朝能见一见庄子竹,今天却在庆幸恩准庄子竹不来早朝了。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能看出皇上今天心情不好,颤颤巍巍的,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言简意赅地指出重点。被点名的大臣,对着皇上更是头也不敢抬,只敢垂眼说话。
这种低气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宣恒毅到演武厅里练武完毕都还没结束。直到宣恒毅身边的宫人李顺斗胆询问,宣恒毅的脸色才有些变化。
李顺问道:“庄大人已到京城,陛下的午膳是在宫里用呢,还是在宫外用呢?”
以宣恒毅三天两头出城的殷勤劲儿,他身边的人都习惯了,有空肯定是要去找庄子竹的,没空的情况下也要空出时间!
宣恒毅又命人拿镜子来,照了照,脸色更加不虞,对李顺说道:“宣太医,别声张。午膳到母后那里用。”
李顺低头应了,把太医院院使傅政请了过来,院使却低头认罪直言不擅长。接着,太医院院使傅政推荐了一位诸位娘娘都经常传召的颜院判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李顺都口瞪目呆、只会低眉顺眼的僵硬站着了。李顺竟然破天荒地听到,他主子竟然在向颜院判询问如何保养容颜、如何快速去眼袋、以及让他主子的皮肤变得细腻的办法?!他主子向来粗糙,只有别人美容养颜讨好他的份,皇帝陛下什么时候注意过容貌如何了?
这还不止,颜院判还为他这英明神武、威严刚强的主子,敷上了后宫娘娘才会用的美颜膏。接着,颜院判又让李顺学习按摩脸部和眼周的办法。李顺迅速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开始认真学习护理手法。
做了护理,颜院判又说道:“这美颜膏是为后宫娘娘熬制的,皇上急用才挪用过来了。最适合皇上您的美颜膏,还需在配方上略做调整,为皇上重新熬制。”
宣恒毅“唔”了一声,一点都不为挪用了他后宫妃嫔用的美颜膏所羞耻。接着,颜院判又让医童搬来养颜膏。
这本来是后宫妃嫔涂手用的,今天全给了宣恒毅,让宣恒毅在晚上洗澡清洁过后,涂抹全身皮肤用了!
不知爱护容貌,连全身的皮肤都开始注重起来。李顺见着他主子今天如此反常,推测肯定是宫外那位对他主子说什么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李顺伺候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颜院判把美容养颜之法交代好,准备赶紧回太医院,重新给皇上以及后宫妃嫔熬制药膏。
有个爱美的皇上,似乎没什么不好的。谁都不能规定皇上就不能爱美了,是吧!李顺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变故,用心记下颜院判交代的注意事项,之后又教导贴身服侍宣恒毅的宫人们,把事情一一安排好。
宣恒毅敷完美颜膏,或许是心理作用,觉得饱经风霜的皮肤好像真的光滑了些,面色稍霁,才去太后的住处问好请安。
去到太后居住的长乐宫,果不其然,宣恒毅的大半个后宫都聚集于此了。
也是没办法,除了宣恒毅经常去请安问好的的、太后所居住的长乐宫,众妃嫔就遇不到宣恒毅了!
说起来也是悲哀,送汤送食的吧,还没出宫门,就被遣送回去、罚抄宫规;弹琴引起皇上注意吧,又会被指责叨扰皇上处理政事、打扰皇上安眠,禁足毁琴;御花园美美地站着赏花制造偶遇吧,皇上多数去了演武厅练武,根本没有逛花园的爱好!唯一能见到皇上的地方,不就剩下太后的长乐宫了吗?
而且现在宫里没有立后,宫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太后掌管;太后又是皇上的长辈,于是众妃嫔都天天来向太后请安问好。虽然皇上每次来都不会多看几眼,但好歹也能见上一面,有时候甚至能说上一两句话了!
多好的开头!甚至有时候其他妃嫔会因为某位妃嫔和宣恒毅搭上话了而妒忌孤立他,但每个人都前仆后继,争取机会在宣恒毅面前表现一番;也挖空心思讨太后欢喜,希望太后能美言两句。
比如说今天,众妃嫔在长乐宫中斗画,洪贵人一幅冬日赏梅图独夺头筹,被太后娘娘赞不绝口,甚至给把洪贵人喊过来,在宣恒毅面前露脸。
太后娘娘说道:“洪贵人入宫才一年,我儿出外未归,还没见过他作画吧?毅儿你真的要好好看看,洪贵人的画真是别出心裁、耳目一新。洪贵人,你过来来说说,这画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洪贵人听了,脸上一喜,款款而来,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厚厚的冬装都盖不住他婀娜的身材。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羞涩地看了眼宣恒毅,柔声说道:“回太后的话,妾身是想,梅花不但凌寒傲雪、粉白怡人,还应该有暗香飘动才是。可怎么表现梅花的香气呢?于是妾身画出被梅花吸引的蝴蝶……”
太后娘娘抚掌笑道:“蝴蝶纷飞,画得真好看,哀家活了四十多年,都没在冬天见过蝴蝶哩!真是别出心裁!来人,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