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让皇兄他待在皇城里他能有什么作为?”扶渊并不服软,“他这些年,磕着碰着的地方还少吗?”
习洛书沉默不语。
扶渊这话没错。现在整个九重天就剩了个帝都,整天里能有多少折子等着钟离宴去看?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钟离宴早晚要承天祚,不应该被这些无聊小事绊住了脚。
扶渊看习洛书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便趁热打铁:“舅舅,若无事,阿宴晚上就能回来了,诸位大人政事劳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才是啊。”
“殿下宅心仁厚,身先士卒,为我等表率。”习洛书转过身,对着诸位大臣,一字一句道,“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扶渊看着,有些诧异于习洛书这么简单就能同意钟离宴亲临战场这件事。
那为什么不同意他和田水月?到底哪个更危险啊?
习洛书当然不知道扶渊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嘱咐扶渊回去跟着钟离宴,确保他没有危险之后,就带着诸位大人离去了。
扶渊应了。不管怎样,舅舅支持阿宴的做法,总是好事。
看着他们都走远了,扶渊才松了一口气,出城登上了城楼。
说实话,今儿一身他还真的不习惯。以前左右是他还未及冠,头发梳上就好了,衣服也不至于穿得如此繁琐;而今头上金冠金簪不知几斤几两,头稍微往后仰些就感觉脖子要撑不住了,衣裳也层层叠叠,压在身上也无比沉重。
这就是一个上神的分量。
徐西坞全副武装,已经在上面儿候着他了。
“怎的在这儿?”扶渊看到他在等着自己,颇为奇怪,“怎的不跟在太子身边?”
“太子身边人多,不缺我一个。”徐西坞道。
“连远殿只是一个踏板,”扶渊道,“你跟在太子身边,要比在我身边更有前途可言。”
“公子是嫌我傻?”徐西坞问,“我以前在绛天城熬了这么多年,倒也不差这些时候。”
“哼,你精着呢。”扶渊略带揶揄的看着他,“将军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到哪儿都能发光。”
“公子谬赞。”徐西坞神色泰然,目视前方,“不过在末将看来,公子比太子更需要保护。”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就冲着扶渊飞上来了。
“公子小心!”徐西坞眼疾手快,提刀帮扶渊挡下了。
扶渊神色一凛,无心再与他斗嘴:“敌袭!太子如今在何处?!”
“回上神,太子爷刚去了西边儿神机营!”箭雨已经来了,他二人躲在女墙后面,有将士持盾跑上来,为首那人跑到扶渊身边,要找人带扶渊去神机营。
“不必,想必太子那边也知道了。”扶渊道,又对徐西坞说,“你留在这里,我有祭历呢,在后面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你自己当心就行了。”
徐西坞郑重的冲他点点头。
扶渊又冲那为首的军将点点头,猫着腰下了城楼。
他心中有帝都堪舆图,外郭的地形早已熟记于心,他逆着人流,半路上就看到了钟离宴。
“皇兄!你去哪?!”
钟离宴要上城楼,这再明显不过。他身旁的人都跟着他劝,钟离宴全当没听见。
钟离宴肯来军营这种苦地方,各级军官已经很感动了;但钟离宴若是真的要身先士卒,真出了事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太子殿下!”扶渊拦在他面前,“太子岂可亲冒矢石?!如此一来,中帐空矣!军心涣矣!”
钟离宴还要往前闯,都被扶渊给拦下了。
“不是说好了吗?”钟离宴压着嗓子,“你不拦我!”
“我不拦着殿下运筹帷幄用兵千里,”扶渊正色道,“但您不能逞匹夫之勇。”
扶渊能看到钟离宴眼里的恨。
钟离宴能看到扶渊眼里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