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良举起的手只能无措的放下,“这几个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客气?”
嘴里还不停的嘀咕。
喜儿和顾莉雅捂嘴偷笑,回房间盘在炕上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大概是顾莉雅治好高三婶儿的病,在高石庄的女人间流传开了,这几日卫生室的人气前所未有的旺。
没几日,上次从SH弄回来的药品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没法只能躲到喜儿这里来想办法。
“咋办?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你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到底过得是啥样的日子?”顾莉雅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喜儿讨论问题。
她们病了很少看医生,要么忍着,实在忍不住就会在自家脑门扑一个紫红色印记,这里治脑病的通用方法——拔火罐。
若是伤风感冒就用铜钱刮,或用缝被子针在腰身、胸部挑羊毛疔,就是那种像羊毛纤维一样的东西,有些人病情也会真的减轻一些。
但真正得了病,这样怎么能治得好呢?
这几日,顾莉雅只是通过卫生室一些简单的设备给她们做了一些基础的妇科检查,发现来的女人当中,就没有一个是没有妇科病的。
顾莉雅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内心也更加的焦虑。
为现实感到无奈,更为自己粗陋的医术而心有不甘。
永远做不完的家务活,使农村媳妇儿成了磨道驴。
一天最早的火是她们烧的,鸡鸣三遍就要起床。
抱柴、烧火、烧锅、蒸馍馍、熬米汤…。。
打发大人老人孩子起身,子女上学,就要去给田里的男人们送饭。
用笼步包上刚揭开的馍馍,再用粗瓷碗装上咸菜丝儿,讲究的还会拌上红辣子和绿韭菜,忙忙地给送去。
饭是各家送各家的,但大桶里的开水是挨家挨户轮流烧的。
那便是一种无声的比赛,有的婆姨在水里放几颗豆子,有的放几粒麦子,那水便有了粮食的滋味。也有懒人,把蒸锅水舀了来,一块地的受苦人便会当着他男人的骂那媳妇儿“懒婆娘”。
打发完大人的饭,又要喂娃娃,这时候才有功夫洗脸梳头,破木梳梳整齐,唾沫抹得黑亮光鲜。
然后开始熬猪食喂猪,拌鸡食喂鸡,约莫地里的人吃饭早饭了就要开始正式干活。
家家的媳妇儿活路差不多,只是看你勤快与否,纺线织布裁剪缝纫濯洗……不是每家每户都买得起步,换得起新衣。
一家大小的,从头到脚的穿戴都要从哪忙碌的十指间潺潺流出。
十天半个月还要做一场碾磨,虽然庄里也有磨坊,但大多数的女人都勤俭持家官惯了,宁愿自己磨面磨杂粮,串玉米糁糁……
人三顿,猪三顿,人饿了会等,猪饿了就会用嘴掀门,掀得门郎郎响,让你什么事都做不成,婆婆这时候也会开口指责媳妇儿躲懒。
猪草又不是现成的,还要去田埂里去寻榆钱叶、杏叶、苦菜、灰条、蔓蔓草……地里捡回来后,洗净,煎水煮,凉水泡,再对上糠麸子……做这一切有时还挺着几个月的肚子或奶着几个月的娃。
如今知青下乡,强调男女同工同酬,要求妇女多出工,但家里的家务并没有减少分毫。
顾莉雅说她们也嫌烦,丢下手中的活路,懒得做了,反正做也做不完。
也有的人宁愿出工,再不做家务,但也只能想想。
喜儿感慨说:做媳妇儿的责任和义务是她们头上的紧箍,无处可躲,苦枝苦叶苦汤苦水全咽下了。
一天最后的灯是她们吹的,夜深人未静,还有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