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朱厚照突然提高声音说话,惊扰到了乐户,不但歌姬、舞女停止了唱歌跳舞,就连乐师的弹奏也停了下来,全都用惊讶的目光望向这边。
朱厚照有些扫兴,指着四个女人道:“你们过来帮朕添酒。”
四名乐籍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她们不知眼前的少年郎是谁,但能觉察这少年气度不凡,尤其骂人时中气十足,似乎是官宦之后。
一杯酒下肚,朱厚照很快来了兴致,抱着四名女子胡天黑地起来。
……
……
朱厚照在灵丘的日子终于变得舒坦起来,可惜好景不长,沈溪马上就要抵达这个地方。
这次沈溪没有保密,为了让朱厚照心里有个数,还特地泄露风声,让地方官府将消息告知江彬,再由江彬转告朱厚照。
当朱厚照获悉这一突发情况时,江彬发现这位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有点儿不自在,眉头深锁,似乎带着某种畏惧心理。
“……陛下,若被沈大人找到的话,或许会有些麻烦……据悉沈大人会在明日抵达灵丘,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晌午前就会赶到。”江彬详细禀报。
朱厚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会儿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现在出城已经来不及了。
但想到沈溪六七个时辰后就会到来,朱厚照一阵心虚,盯着江彬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彬试探地问道:“要不……陛下,咱现在就动身,出城往西或者南面进发?”
朱厚照眉头皱得更深了,想到进入灵丘城前那几天苦日子,这对自小就习惯锦衣玉食的他来说实在太过凄惨,继续出走的心思忽然淡了下来。
江彬又道:“此番小的可以多准备些东西,顺带让地方官府调拨些人马随行,护送陛下周全。”
“不必了。”
朱厚照突然一摆手道,“就算沈尚书来了又如何?朕就留在这里,派人守在门口,莫非他还能往里边硬闯不成?”
江彬显得很为难:“陛下,若是沈大人真要硬闯的话,小的根本不敢出面阻拦……他毕竟是兵部尚书,一句话就可以让小的丢官去职,陛下您看……”
朱厚照点了点头:“你怕沈尚书,那是因为你必须要听命于他,但若朕给你权力的话,你就不必担心了。这样吧,明天你就守在门口,谁敢往里硬闯,你便警告说朕会降罪,然后不顾一切拦下来,就算是沈尚书想乱来也不行。”
江彬迟疑地问道:“陛下,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朕已经给你权力了,你还需要思考如此做是否可行?胆子大一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办,管那么多干嘛!”
朱厚照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又想到什么,一摆手道,“哦对了,之前不是说过要送个戏班过来么?听说还是这城里的大户自行豢养的……赶紧催促那狗屁县令将戏班子送来,只要他伺候周到,朕就会宽赦他之前大不敬之罪!”
江彬忽然意识到朱厚照这边只负责动嘴,真正的麻烦需要他来解决,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借皇帝的势,狐假虎威,当即行礼道:“陛下,小的这就去办事。”
……
……
朱厚照没有继续南下逃避的意思,就守在灵丘县城,故意等沈溪前来。
难题就此抛给了江彬。
江彬一直在想怎么应付沈溪,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去阻拦沈溪几乎是找死,所以他没有多少底气。
此时沈溪已先行派人到灵丘城跟地方官府打招呼,说明来日一早便要进城,而在这之前,沈溪一行已择地驻扎休息,准备次日一早赶路。
“……沈大人,不是说好了路上缓一些走的吗?现在咱不但加快了速度,还派人去通知城里的官员行踪,若是消息泄露出去,陛下又先行离开,咱该如何是好?”
小拧子又开始叫起苦来,觉得沈溪欺骗了他,之前说要迁就他不多赶路,结果这一路上似乎并未压低多少速度。
张永不屑地道:“拧公公,你就知足吧,知道沈大人此前在草原上的行军速度是多少?一天走百里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咱家不是天天跟着大军赶路,吃够了苦头?这几步路,不至于累死。”
对于钱宁和胡琏来说,这一路下来的确没多疲累,一行人中情况最差的还是要数弱不禁风的小拧子。
沈溪点点头道:“本来今晚会继续赶路,毕竟如今距离灵丘县城只有不到三十里,抓紧时间的话最多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但此时夜幕笼罩,灵丘地方又在防备盗寇,为避免误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就不连夜进城了,如此也是方便拧公公好好休息……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吗?”
小拧子摇头苦笑:“如此说来,小的还应该感谢沈大人您咯?”
沈溪道:“谢就不必了,大家目的一致,这个时候更应该团结起来共度难关,尽一切可能劝陛下回京。”
说话间,营地已建设好。
沈溪单独住进了一间规模较大的帐篷,朱鸿等侍卫负责在帐门外守护。
沈溪一直在等灵丘那边的消息,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有人前来传递情报,却不是云柳派来的人,而是马九亲自前来拜访。
这几天马九都没进城,而是在各个城门外边盯梢,防备皇帝突然出游……毕竟城池戒严,出趟城不容易,目标很明显。如此一来,马九这批人马索性驻扎在城外紧邻官道的屋舍中,只需要派人紧盯着城门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