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张开双臂挡着门,无奈地说道:“国舅爷,请您见谅,老奴只是前来探监,并非是带您出去,陛下还没下旨呢……”
张延龄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消失不见,瞪着高凤,厉喝道:“皇上没下旨?那太后娘娘总该打招呼了吧?太后娘娘不知道本侯在这里受苦?”
“这……”
高凤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延龄。
“老子不管……老子在这里待够了,这就要出去,看谁敢阻拦。”张延龄一看这架势,自己不能出牢门,便想来硬的,但门口的狱卒却不会任由他胡来,马上拥过来一群人,将门口给堵上。
牢头过来道:“高公公,侯爷,您二位别让小的为难……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没有陛下谕旨,谁都不能从这里出去,若违背,格杀勿论!请多担待些!”
高凤赶紧道:“你们在外守着便可,国舅爷不会出去,咱家有事,说完便走。”
等高凤转过身时,但见张延龄已灰头土脸坐回桌旁的椅子上。
张延龄提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热茶,结果壶嘴一滴水都没流出来,旁边狱卒见状赶紧道:“侯爷稍候,小的这就给您准备热茶。”
说完过来一人,将茶壶提走,高凤站在那儿很为难,连连唉声叹气。
张延龄一脸青黑之色,瞟了高凤一眼,道:“是姐姐让你来的吧?看看本侯死了没有?哼哼,这当姐姐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弟弟?”
高凤苦着脸说道:“侯爷,您宽心些,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出去,这才不过两三天……”
“两三天?这跟两三年有何区别?这里简直度日如年,本侯这辈子吃的苦,基本都在这几天吃完了,上次本侯进牢房也没这样……给老子下到刑部大牢,这些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在这里简直是生不如死!”
张延龄破口大骂,不时发出咳嗽声……是否真咳高凤不知道,因为不能排除张延龄故意在他面前卖惨的可能。
张延龄道:“你回去后,赶紧跟姐姐说,让她派人送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过来,或者干脆给本侯换个地方,哪怕要监禁,也要回府宅,跟大哥一样在自家府中看管居住,不也很好么?”
“呃……”
高凤耷拉着脸,“老奴回去后,一定会将国舅爷您的遭遇,跟太后娘娘说清楚……”
张延龄打量高凤,再次问道:“高公公,你真的是姐姐派来的吗?”
“这个……”
高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的确不是受张太后委派,而是张苑指使的,而他来办的差事也不是探望张延龄,而是来传达朱厚照褫夺张延龄建昌侯爵位的旨意。
也正因如此,他见到张延龄后,就不再称呼侯爷,因为从朝廷法度来说,现在张延龄已经是平民,只能算是国舅而非其他。
张延龄忽的站起来,厉喝道:“说实话!”
高凤一跺脚:“好吧,老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太后娘娘确实很关心您,但没有陛下的圣旨,谁都不能前来探望,就连老奴也没这资格。”
“那你为何……”
张延龄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高凤木着脸道:“国舅爷,这里是陛下颁布的谕旨,老奴就不给您念了,您自己拿去看看吧。”
等高凤将御旨拿出来后,张延龄瞬间站不住了,几乎是跌坐回椅子上,身体剧烈颤抖,用无比恐惧的目光望着高凤,结结巴巴地道:“高公公……你说实话……陛下是下旨……要杀我……还是让我自行了断……”
只有进了牢房,张延龄才清醒了些,把以前做的那些事考量了下,终于发现若是没有国舅这一层身份撑腰,皇帝早就将他赶尽杀绝,绝对不会拖到今天。
所以,这次他指使人在沿海岛屿练兵,犯下谋逆大罪后,心里一直很恐惧,先前那副不在意的模样都是装腔作势,现在看到高凤犹豫中带着怜悯的表情,心理防线终于被击垮,整个人几乎快崩溃了。
高凤听了张延龄的话,顿时愣住了,等他明白眼前这位惧怕什么后,赶紧解释:“国舅爷,您误会了,是陛下……下旨将您和大国舅的爵位给剥夺,如今您已是平民,宅院外的东西悉数罚没……”
本来这已是让张延龄接受不了的“噩耗”,但相比于赐死,张延龄反而松了口气。
等张延龄稍微缓过神,赶紧道:“高公公,你赶紧回去跟姐姐说,请她去皇上那儿,给本侯求情啊。”
此时的张延龄再也顾不上摆架子,抓着高凤的双手使劲摇着,涕泪俱下,整个人显得无比凄惨,苦苦哀求。
高凤叹道:“国舅爷请放心,其实太后娘娘也很关心您,只是现在这情况……需要先让陛下消消气,您或许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您别灰心气馁,只要这股风头过去,太后娘娘会想办法让您出去,甚至您的爵位也可恢复。”
“对,对,这只是暂时的。”
张延龄松开高凤的手,在那里自我安慰起来。
高凤道:“老奴还要赶回去复命,谕旨便带走了,您先歇着,回去后老奴会将您的情况告知太后娘娘……国舅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到陛下宽恕您的那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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