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太岁庙,推着自行车往村中走去。
回头望去,月已西沉,没有了先前那般明亮,隐隐似一弯乳白色的玉石般镶嵌在青黑色的天空中。淡淡的雾气笼罩杨树坡,树木乱石、坟茔积雪,若有若无似虚幻般的景象,透着浓浓的寒意。
我心里头千头万绪,乱成了一团麻。
怪事儿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得多啊,怎么就都让我给赶上了呢?
想到郭老汉叮嘱我莫要去掺和刘宾家的事儿,我就头大,邪事儿真是他-娘-的太多了,我这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可我当初在刘宾面前放下过话,总要帮刘宾灭了他家里的邪物——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咱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就该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而且就冲和刘宾的关系,那义气也不能丢啊!
刘宾,真的很可怜,胆量小,家里却遭逢了那样的事儿,连郭老汉都说莫去掺和,那意思不就是说,刘宾家是连老太岁都管不了的事儿么?我怎么管怎么帮啊?即便是刘宾娘-的命不会被邪物给害死,可活受罪的话……
那不是她一个人活受罪,那是牵连一大家子人跟着受罪啊!
还有这个老太岁,名气真不小,郭老汉、胡老四,还有我爷爷,都对它很是尊敬,在村里流传的故事中,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级人物了。可直到现在,我怎么就没发现它哪儿强大了呢?太名不副实了,让黄狼子精和白狐子精给抓住困起来好几年,嗯,这个且不提,就当作你一不小心被奸诈的黄狼子所害,可现在呢?你被我赵银乐救出来了,你再不堪,总得把那只白狐子精给干掉吧?不说为民除害,那也得报仇雪恨啊。再退一步讲,你被困多年,灵气大损,又舍肉医治郭老汉的重病,伤了身,暂且不行,啊,行,可以理解,那刘宾家的黑猫存在多少年了?我记得打从我记事儿起,刘宾娘就没断过药啊?你老太岁干嘛去了?还不如人家胡老四这个半把刀的神棍,人家前两年还敢于冲进刘宾家里,与那黑猫干一架呢,虽然……很是狼狈的让黑猫给干了出来。
那只黑猫是很厉害,打败了胡老四,击伤了黑蛇精,又把黄狼子精的手下给干掉了俩,黄狼子精也没敢去找人家报仇。
可你老太岁总得意思意思吧?
按照郭老汉所说,你老太岁都几千年的修行了……
哦,黄狼子精和白狐子精把你困起来是为了食用你的灵肉,现如今我让黄狼子精给下了咒儿,你用自己的灵肉给我压制住……嗯?嗯,按郭老汉所说,先喂食那散魂咒,也就是黄狼子精的一魄,你还用灵肉去医治了郭老汉的病。
他-娘-的,你别待在庙里当什么狗-屁让人供奉信仰的神灵了。
你这个太岁,适合当卖肉的。
我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着老太岁,自然又想到了郭老汉,唉……都那么大岁数了,真不容易,人家确实是好心啊!
哎不对!
郭老汉有点儿不对劲儿!
今天晚上听郭老汉讲起那些曾经发生的事儿,真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故事讲得是不错,问题是……你郭老汉知道得未免也太清楚了吧?就当是老太岁先前去你们家看望你了,跟你好好诉苦了,可你也不能把那黄狼子精和白狐子精都给说个透彻吧?我们问啥你能答出啥来,难不成你来找我们之前,老太岁就算计好了我们这些小伙子听了故事后会问些什么?
好像中间有两次你回答问题的时候还稍有犹豫,面色中带着些慌乱,心虚似的。还有……中间陈金突然暴起的举动,难道是陈金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了么?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知不觉的,步伐慢了下来。
“银乐,想啥呢?”
陈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旁响起,惊得我差点蹦起来,忍不住骂道:“狗-日-的,干啥呢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老子啊?”骂完,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兄弟们有七八米远了,陈金推着自行车根本就没动弹,显然是在等着我。
几个兄弟听见我的骂声,都扭头往后看。
陈金摆着手说道:“都赶紧走,奶奶-的,老子挨骂你们都愿意看是不?我和银乐在后头说句悄悄话。”
“嗨,还悄悄话呢,俩大老爷们儿有啥悄悄话啊?酸不酸啊你?”常云亮立刻笑着挖苦道。
“就是,搞得像是搞对象似的,人家前街的柳雅文可不乐意你啊!”
“唉,都他-娘-的学会搞神秘了。”
“还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邪事儿太多了么?搞得我现在心里头还发毛呢。”刘宾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又往队伍中间挤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