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淡淡的灯火,悬挂在酒栈廊檐下的灯笼在风雪中微微摇曳,雪,不知何时,变大了。
一身穿青衣的面容普通的男子正在上门板,身边,是他手执油纸伞的妻子,一副雪夜恩爱的画面。
是呵,今夜又是十五吧。他们自然早早打烊。玄明玉的目光落在了那妻子的身上,却是一惊,未想四个月没来,那妻子竟是有身孕了。眼中划过一抹犹疑,那是……离歌的孩子……
面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玄明玉回神,斗篷的帽檐巧妙地遮起了他眼中的戾气,来人正是那酒栈的男子,男子手执油伞。眼中带着一丝欣喜。是离歌。
“不进来坐坐?”离歌轻声问。
玄明玉轻笑摇头:“被你认出来了。”
“雪夜访客,又驻足不去,自然是你,明玉。”
玄明玉轻笑,两人并肩而行。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抬眸时,玄明玉看到了站在远处屋内地妻子。火凤离族传说中地圣灵,今夜,她是不是又会变成那银发女子?
一直以来,玄明玉以为那女子叫花飘飘,但他听见小离称那女子为小舒,玄明玉心想,原来那女子姓舒。
忽然,小舒扶着门竟是滑了下去。
“小舒!”离歌疾呼上前,将小舒抱在怀中。就急急进了屋。“明玉,关门。”
玄明玉被这突来的情况也弄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匆匆关上门,脚步却是控制不住地紧跟离歌进入了后院,他的心狂跳着,激动着,兴奋着,又在害怕着,他至今无法接受小舒是圣灵的事实。他宁可相信妖狐的传说。
他用天绝剑了断了天机山对妖狐地追杀。天机宫宫主之位,已是非他莫属。
只是片刻的出神。离歌的肩膀上,就懒懒地浮出了一个银白色地脑袋,她那双银灰的眸子正透过离歌的长发,直勾勾地看着他玄明玉,立时,玄明玉有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那双冰冷的,甚至比在护国府时的离歌更加冰冷的眸子,宛如看穿了他所有的阴谋。
“放我下来。”幽幽的声音从银发小舒地口中而来。离歌轻轻放下了她,却未想,她竟是直接朝玄明玉而去,离歌心中一紧,怕又是要吸人气。
想阻止,可她已经站在玄明玉地面前,挑了挑眉,竟是轻蔑地笑了:“小离,你放心,玄明玉身上有邪气,我不会吸的。”说罢,她转身,在雪中转了个圈,“天气真好。”
天气好?玄明玉仰望天空,这熟悉的雪,熟悉的夜,如果面前的人真是圣灵,那为何她没有在那晚出现,拯救他的族人。
“我不是圣灵。”忽的,轻快的声音而来,玄明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地身上,她正看着离歌,口气与平日地小舒有了几分相似,“真不是。”
她不是……那她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玄明玉便离开了玉清镇,离歌夫妇隐世的生活,让他玄明玉嫉妒。
走到一溪涧桥头地时候,小小的石桥上,站有一高一矮两人,黑色的斗笠遮盖着他们的容颜。玄明玉脚步略顿,然后慢慢走了上去,与他们共站拱桥之上。一夜的雪,将这小小的拱桥覆盖成了白色,溶于那一片银白之间,三人如同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上。
“怎样?”其中一人问,是男子。
玄明玉撇眸看向别处:“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玄明玉,你想反悔!”
“我说不是时候,就不是时候!”玄明玉的声线也立时下沉,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你!”
“师兄。”忽的,另一个声音阻止了那男子,竟是个女音。
那女子从密封的斗篷下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拾起了桥栏上的积雪,在手中细细摩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明玉说不是时候,便不是时候。”
女子的话,让玄明玉脸上的不满渐渐淡去,眸光放远之时,他长长叹了口气:“他们有孩子了,所以……是否能在孩子降生之后动手?”
“呵……原来如此。”一柱细细的清流从女子手心里流出,淋在了桥栏的积雪上,那水竟是带着热度,化开了一片积雪,“玄明玉你也会仁慈了。不过,我也想看到小离看见自己孩子降生时,幸福的摸样,他笑起来,最美……可是,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的笑容了。”
“放心,以后他的笑容都只属于你。”玄明玉斜睨那女子,眼中带着憎恨。
“有趣,你分明恨我,却要与我合作。”
“因为我更恨风家。”
黑色的斗笠微动,女子伸手撑在那片被她化开的桥栏上:“我也是!”
“小音……”站在那女子身边的男子,语气里透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