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纶见贺臻敢独自前来,心中隐隐明白过来,转头冷冷看贺泽一眼,问道:“贺十二,今夜之事,是你背着贺臻私下做的吧?”
贺泽紧紧抿唇,咬牙不答。
郑纶吩咐那偏将道:“请他过来。”
那偏将便就从一旁兵士手中拿过一盏风灯,给对方船上传信过去。不过一会儿,贺臻换乘了一艘轻便小船过来,登上了辰年等人所在的船只。他先看了辰年与贺泽一眼,这才沉声与郑纶说道:“郑将军,你大营安稳无事,还请放了小侄。”
郑纶虽猜着贺臻现在不想与封君扬闹翻,可却又怕他使诈,便就说道:“贺将军,我须得等到大营消息才能放了十二公子,还请贺将军见谅。”
贺臻不急不怒,淡淡应道:“好。”
自有郑纶身边亲卫下船登陆,快马加鞭回大营查看情况。郑纶不好叫贺臻一直立于甲板上等着,便邀贺臻叔侄去江南水军的楼船舱中稍候。贺臻并未拒绝,经过辰年身旁时却又停了下来,立在那里默默打量她。
辰年抬眼与他对视,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嘲讽,道:“贺将军,你实不用这般惺惺作态。你我皆都心知肚明,你非慈父,我也绝不是什么孝女。”
贺泽就在一旁,听辰年说出这般的话来,忍不住立时就要出声喝骂,可还不等他开口,辰年的长刀已是“刷”地一声出鞘,逼到他的颈边。她冷眼斜睨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贺十二,你敢骂,我就敢杀。咱们两个比一比,到底是谁的胆子更大一些?”
贺臻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泽儿退下!”
贺泽虽百般恼恨,却也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贺臻这才看向辰年,沉声道:“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兄长!”
“我没得这般卑鄙无耻的兄长!同样,我也没有你这样冷酷算计的父亲。” 辰年冷笑,又道:“贺将军,我劝你一句,莫叫令侄再说什么你贺家是为了我才会舍弃宜平。这样的话说出来,非但不能糊弄了别人,反倒显得他愚蠢无比。你为什么不攻宜平,你自己心中最是清楚,不外是与封君扬暂时妥协,各图好处罢了。别把利益权衡后的选择,说成自己的牺牲,没得叫人笑话。”
贺臻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贺泽,冷声问道:“你都与她说了什么?”
贺泽心中有些发慌,却不敢不答,便道:“我只是想劝她认祖归宗。”
他这样睁着眼说瞎话,惹得辰年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讥道:“好一个认祖归宗!”
贺臻看向辰年,道:“你认祖归宗,于封君扬,于贺家,于你自己,皆都大有好处!我还当你聪慧灵通,不知却这般幼稚。你母亲虽也性子倔强,可没你这愚蠢!”
辰年盯着他,慢慢问道:“你有何脸来提我的母亲?”
这话问得贺臻哑口无言,却又恼怒异常,他扬手欲去打辰年,可待看到她那张与亡妻极为相似的倔强面庞,心中不觉一痛,那手便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他慢慢地放下了那手掌,闭了闭眼睛,再不看辰年一眼,转身离去。
辰年全因不肯叫贺家人瞧了笑话,这才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眼见贺臻与贺泽等人进了船舱,她不愿与他们共处,又想着上岸去寻陆骁问慕容部之事,便就暗中扯了一下郑纶衣袖,与他说道:“你派条船送我上岸,我要回城。”
郑纶瞥她一眼,却是说道:“你先等一会儿,待等到大营消息,我送你回城。”
辰年闻言不觉皱眉,道:“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你送。”
郑纶微微垂目,道:“你若是再在我手上逃走了,我没法向王爷交代。”
辰年愣了一愣,冷笑道:“莫说我这回没想着逃,便是真的要逃,你也拦不下我!你不肯派船给我,我劫船便是。”
她说完,忽地纵身跃向贺臻来时乘坐的小船,反手一刀斩断缆绳,喝令那留在船上的军士开船。不想那几个军士皆都极为硬气,便是辰年拿刀胁迫,竟也不肯开船。辰年见此,只觉谁人都可欺负她,脾气一时上来,索性抓了那几个人俱都扔到大船上,自己去操那小船。不想小船还不曾离开多远,又从大船上飞落一人。
辰年挑眉看向郑纶,问道:“怎么?你又要寻我来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