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卿道:“紫府很喜欢提携后辈,看来他已经有所谋划,倒是不必我们为他担心。”
张鸾山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弟妹回普陀岛去了?”
颜飞卿略有些尴尬,含糊说道:“白宗主不在,她要主持宗内日常一应事务,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张鸾山却是看出了颜飞卿的尴尬,玩笑道:“过不了多久,玄机和紫府可就是连襟了。”
颜飞卿被张鸾山点破,只能是苦笑。虽然以前也曾提过此事,但当时并不十分当真,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如今眼看着此事多半成了定局,他自是有些无所适从。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过去他和李玄都相交,虽然也涉及到宗门利害,但总体上还是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如今李玄都大势已成,牵扯更广,对于许多贪慕名利权势之人来说,与李玄都成为连襟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当年李道师不就是因为成了李道虚的连襟才得以在一众道字辈清微宗弟子中脱颖而出?可对于更看重朋友之义的颜飞卿来说,这就未必是好事了。
张鸾山问道:“对了,你的境界恢复得如何了?”
颜飞卿道:“有劳师兄挂念,多亏了紫府传下的‘龙虎剑诀’,对于我的伤势竟有奇
效,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想要跻身天人境界,还需要一段时日。”
张鸾山笑道:“如此就好,如今正是我们正一宗近百年来最为艰难的时日,还要我们兄弟几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玄机你能早一日跻身天人境,我们便有望早一日重振正一宗,毕竟老天师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你此生是有望跻身长生境的,不像我,要靠一些旁门左道之法。”
颜飞卿惭愧道:“师兄过奖了。”
张鸾山转而说道:“紫府处理完清微宗内部的事情之后,就要举行升座大典,届时各宗都要派人前往道贺。若是以前,我们两宗势不两立,倒也不必太过在意。李明心升座时,我们便只象征性地派了一位长老,可这次是紫府升座,意义重大,不能轻慢,所以我的意思是由你这个紫府的老朋友亲自走上一趟。至于我,就不去了,毕竟不久前刚在帝京城与紫府见过,想来紫府会体谅的。”
颜飞卿点头应下,问道:“那么依师兄之见,应该带什么贺礼?”
张鸾山早有考虑,说道:“除了两枚朱果之外,再把‘太上丹经’的正本带去,我们只留下副本。此法本是木勾真人之物,存放于长生宫中,后被老天师得来,存放于玄武殿中。我已经跟玄武殿那边打过招呼了,玄机直接去取就是。”
颜飞卿一怔,没想到张鸾山会有如此手笔,不过他也没有异议,点头应下:“好。”
张鸾山补充道:“另外,你也抽空询问下弟妹,看她那边是什么想法,你们两人最好一起过去。”
颜飞卿明白张鸾山的用意,毕竟他们夫妻二人与李玄都夫妻二人的交情非同一般,这也是张鸾山不亲自前去的原因之一。
如果秦素和苏云媗去了,那么秦清和白绣裳多半就不会亲自到场了。
除此之外,玄女宗这边多半是由玉清宁出面,妙真宗那边是季叔夜,还有阴阳宗的上官莞,好似一眨眼间,老辈人就凋零了大半,以李玄都为首的年轻人们纷纷上位,成了这个天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
过去享誉盛名多年的老玄榜五人,东剑仙、南天师、中地师俱已飞升离世,只剩下五人中较为年轻的西圣君和北天刀。
谁也不曾想到,新老交替竟然是这般迅猛,这般让人猝不及防,这般出人意料。
相较于道门这边的“生机勃勃”,儒门那边却是尽显老态,放眼望去,哪个不是白发苍苍,哪个不是垂垂老矣,便是还算年轻的卢北渠等人,也要比李玄都等人年长许多。这场儒道之争,谁的后劲更足,已经是不言而喻。
不过儒门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儒门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趁着自己这辈人还未彻底老去,在儒门还有一战之力的时候进行拼死一搏,而不是等着自己这辈人死绝,儒门不战而败。
儒门这些老人,大多经历了心学圣人的时代,算是心学圣人留给儒门的精华,着实不容小觑。
想到此处,颜飞卿不由轻轻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