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有件事。”
“还有?”
“这件事没有证据,只是我心中的疑虑。我且说,将军且听,若没有最好,若有最好留心。”暮青道。
“你说!”
“将军可有想过凶手从何处来?为何能恰巧碰上回营的我们?”
鲁大面色一沉!
“我们扎营之处在青州山山腹,附近百里无人烟,凶手杀人即便要挑偏僻处,怎会偏僻到这里来?”
“你说凶手不是青州百姓或者路过这里,是专盯着我们来的?”
“我们今夜演练是将军临时决定的。”暮青提醒道。
鲁大倏地盯向暮青,目光如刀,“你是说,老子身边有内奸?”
“不一定在将军身边,演练之事宣布时将军并未避人,且那时百人哗闹,旁边营帐的人也都知道,这等热闹向来传得快,等我们令命而去时,事情就能一传十十传百,传出好几里去。若军中确有内奸,此事便不太好查,范围有些广。当然,此事也可能只是凑巧了,世上也是有这等凑巧之事的。”暮青实事求是道,所以她说此事没有证据,只是她心里存疑而已。
“好,老子知道了,这事儿会留心。”鲁大拍拍暮青肩膀,问,“还有别的吗?”
“没了。”
“回营!”
事情的处置如暮青所料,鲁大回到林中后,便下了封口令——事若传出,便斩百人!事若严守,考核从优!
今夜的这百名新兵,跟着暮青的那三十四人赢了演练,表现甚佳,前途光明,考核若优,便有升小将的机会。战败的那些新兵考核若从优,便表示今晚哗闹之事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鲁大恩威并施,新兵们心存敬畏地立了军令状。
众人就地埋了那死了的兵,孤坟残碑,就此留在了这莽莽青州大山中。
临走时,章同走在最后,暮青回头时,见他跪在那孤坟前,郑重磕了头,起身时与她四目相触,目光复杂地转开了脸。
回到营中后,众人统一口风,说那兵路上闹肚子落在后头,众人找到后已经拉得虚脱了,鲁将军去瞧了瞧,命人伐了木做了担架,绕小路抬去十里外的军医帐中了。
既然人是被抬去军医帐中的,那自然就得有抬人的人跟着去,于是暮青和韩其初就成了那关爱同袍自告奋勇的兵。两人“去了十里外”,自然不能随众人回营,便抄小路候在五里外,跟着巡营回来的鲁大一路去了大军营帐。
鲁大不是随便点了暮青和韩其初“抬担架”,而是因为今夜暮青验尸,韩其初负责写详细文书,出了这么大的事,鲁大需与顾老将军回禀,因此把两人带来了。
大军牙帐高阔,里面灯火明亮,暮青和韩其初在外头等候传召。只听里头顾老将军和鲁大一通激烈交流,鲁大掀了帘帐大步出来,对暮青道:“顾老头要见你!老子跟你说,这老头出了名的坏脾气,一会儿别听他唬你,你该说啥就说啥,只要你没犯军规,你就是气死他,他也不会罚你,这老顽固就这点好处。”
鲁大这番交代,声音半点儿也没压低,帐中忽一声怒喝!
“混账!”
那怒喝声中气十足,伴着风声,一把流缨大刀从帐中刷地掷出,帘帐飞卷,刀光寒寂,晃了人眼,映山间月色飞渡,直入三丈外一棵老树,刀身没入树身,铮一声,久不散!
韩其初目光一亮,他虽不懂武艺,但也看得出这位顾老将军,好臂力!
顾乾顾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戎马一生,声名赫赫。西北军未建时,他便戍守西北边关,元修刚去西北军中历练时便是顾老将军帐下的兵,如今元修虽为西北军主帅,位在老将军之上,仍敬他如师长。
老将军在西北军中德高望重,敢跟他对着干的只有鲁大,为此鲁大也挨过元修多次斥责,但他就是改不了。
鲁大刷地转头,看那树中大刀,额上青筋直跳,大步走过去刷地将刀抽出,提刀便往帐中去,“顾老头!你扔老子的刀?咋不扔你自个儿的?”
“哼哼!”帐中老人冷笑,“老夫的爱刀乃先皇所赐,岂能随意丢?”
韩其初肩膀轻抖,嘴角还没扬起来,便听帐中又一喝。
“帐外那俩愣头小子,还不给老夫进来!叫老夫提着先皇所赐的爱刀去请吗?”
韩其初忙把笑意收起,与暮青一同走了进去。
进帐见礼,两人头尚未抬,便听上首顾乾问道:“哪个是周二蛋?”
暮青上前一步,尚未答,便能顾乾忽问:“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