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笑骂着她胆小鬼,却仍然是仔仔细细一项一项的检查物品清单。那个时候,他们以为她仍然是脆弱的,只要是提到他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会歇斯底里直到医生过来给她打镇定剂,认为她仍然是固执的,不管是家人的轮番劝说,还是知名的心理医生的辅导,完全没有作用。
灰暗的天空像极了那时候高考倒计时的牌子,临近的时候,宋婷从外地匆忙赶来,只是那么一句话,宋浅浅的眸子里有了神采。
宋梅说:&ldo;浅浅,你要让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暗夜再也寻不到唯一的亮光么?&rdo;
是啊,她不能让他看轻。
如果有朝一日,他会回来,他会用黑色的眼睛看到她,看到他唯一的明月。
当她拿到a大中著名的金融专业录取通知书时,她的眼睛深沉的好似一双幽幽古潭,波澜不惊。可是,从她的眸子中,可以看到的是另一双黑色的眼睛。
只是,他还会回来么?连他去了哪里都不曾知道,鸟过留痕,他却连水雾一样的蒸汽都没有留下。
母亲和父亲为了她几乎操碎了心。
母亲的鬓边已经看到了白发,父亲的脸颊明显的凹了下去,一向眼高于顶的苏麦和苏岚,也是放下手中或重要或紧急的工程,轮番守护着这个妹妹。
宋婷说的对,她,还有亲人。
……
当她随着莫司霆踏上拉萨那一片纯洁的净土上的时候,一直处于躁动不安的宋浅浅感到了清新与纯净的洗礼。
抬手仿佛就可以摸到天,湛碧的蓝天中丝薄的流云翻涌,正午时,阳光会直直的照下来,白亮的光微刺。
宋浅浅还记得母亲在提及西藏之旅的满脸的虔诚与敬仰,话语中的说不尽的喜悦。母亲眉眼洋溢的具是阳光白云蓝天的憧憬,宋浅浅透过母亲的双眼,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净土。&ldo;浅浅,不管你做什么,都有天在看。&rdo;
彼时的宋浅浅尚年幼,直到真正感到那种触手可及的温暖时,才真正体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人在做,天在看。
一向冷静自持的宋婷在听宋浅浅转述了这样一句话后,正在沏茶的手无故的抖了一下,在茶香弥漫的茶室,氤氲的雾气缭绕迷蒙了两姐妹的双眼,&ldo;人在做,天在看么?即使是一部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也会因为天在看而坚定的演完吧……&rdo;
这是听到宋浅浅听到宋婷说出话中,唯一的一次语气不是那样幽深的不可探测,而是一种疑问的确认,等待着别人的肯定。
就像在大昭寺前走一步一长跪的藏传佛教信徒,越过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每一个匍匐下跪的姿势都是异样的标准,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是极尽虔诚的信仰。因为,他们的天在看。
&ldo;莫司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真的……可是他就那样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初见他的那一次,是圣诞节的平安夜,漫天的焰火下,就那么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我妈说过的那双黑色的眼睛,能够发现白昼的星光的黑亮眼睛……&rdo;宋浅浅会席地坐在冷瑟的高原上寥廓的夜空下,静静的诉说着心底深处逆流成河的悲伤。
莫司霆就坐在宋浅浅的对面,安静的听她说话,只觉得这样的倾听也是一种安静的幸福。
宋浅浅在许多年后,仍然能够透过尘世的烟雾,看到这样纯美的场景。曾经有一个男子,陪着她在冰冷的西藏高原上坐了一夜,脸上始终带着淡然的微笑,眼光柔柔的看着她。
莫司霆轻抚着宋浅浅的发梢,&ldo;浅浅,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了,要命的喜欢。&rdo;
他可以看到宋浅浅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小鹿一样乱撞的心跳,不自禁的靠近,鼻息的温热与飕飕的凉风交融,四瓣柔软的唇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