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峰有那么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突然拥有了夜视的能力。
紧了紧攥成拳头的双手,沈绍峰问自己,如果不是那些精怪,那眼前这个…东西,是什么,会是秦川吗……
包围了全场的雾气不断地凝练出丝,然后接连进入“它”的身体,这速度很慢,但过程又很快。
沈绍峰几乎是就这么一直站着等着,终于,周围的雾气渐渐全部进入“它”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等待着什么,心里那隐隐的紧张又是为了谁,更加不想去思考有关秦川或是别的什么种种问题。
他只是在等,等着“它”的变化,等着最后的结果。
在空中涌动着的黑色雾气从最开始不过半人大小,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巨人一般。
随着天边露出一片鱼肚白,“它”也渐渐停止了涌动。
沈绍峰紧张的甚至全身绷紧,就连额头上的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都来不及去擦。
良久,直到东方的第一束金色光线由地平线直射过来,从树叶间的空隙打在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穿透枝杈间的阻碍,一层接一层的出现在大地上,披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辉。
那黑雾开始动了。
就像是迎着东方的太阳再进行朝圣一样,尽管“它”没有脸孔,可沈绍峰知道,“它”就是在看着太阳,看着那万丈金光洒向大地,打在“它”的身上。
温度似乎有些升高,但沈绍峰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脸已经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所产生的幻觉。
一个轻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先是“咚”的一声,随后,又是“咚”的一声,紧接着,“咚”、“咚”、“咚”、“咚”、“咚”、“咚”接连不断的一直响起。
沈绍峰的胳膊甚至因为双手攥拳过于紧张开始抽筋,可他完全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有一颗通红的心脏出现在半空中,在那漆黑如墨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沈绍峰的眼睛蓦然睁大,甚至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随着心跳声渐渐减小,心室心房就像是一道薄膜一样,突兀的出现,却又有着极自然的生长规律。
甚至以沈绍峰的眼睛居然都能看到紧随其后慢慢拉长出现的血管脉络。
通红的血肉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并包裹在网状的经脉之外,然后,才是白皙光滑的几无任何缺点的皮肤。
墨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还不等沈绍峰看清那张脸,裹卷着的雾气就“忽”的一浓,然后倏然消散。
那双熟悉的冰冷眼眸似乎让他一瞬间就回到了崤山医院。
“看够了吗。”秦川淡淡的问他。
好似被封印了的身体在这一刻被突然地解封,沈绍峰再也忍受不住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腿一软重重的坐在地上,极没有面子的狼狈样子抬头仰望那个刚给了他灵魂一记重创的女人。
嘴巴张张合合,沈绍峰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也是这时候,沈绍峰才看出来秦川身上竟然穿着一套普通的休闲夹克,还有黑色牛仔裤,以及那双曾经在方山见过许多次的黑色高筒长靴。
在那套衣服上,似乎还带着一些蹭出来的泥点子,好像,似乎就是这几天在山里沾染上的。
有些不合时宜的,沈绍峰忍不住想,明明刚才看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她的这些衣服都是从哪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