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季裳华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周子祺就看着她,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听到一声惊呼,“箫儿!”彻底惊醒了正愣神的两人。
只见季维之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他此刻只身着一袭单薄的寝衣,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步履摇晃,精神恍惚。
“大哥!”季裳华连忙去扶他,可是季维之就像听不见似的,直接将季裳华推开,措不及防的,季裳华歪倒在身后的几案上。“表哥,拦住他!”
周子祺本来想去看季裳华有没有受伤,可是看见季裳华疾言厉色,知道她此时心中定然是又痛又急且担心季维之,是以,便咬咬牙,将季维之的双臂掣肘住了。
“维之,别闹了!”
可是季维之现在满脑子都是林琼箫,他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见,整个人就像发了疯一般挣扎着。许是一个人在极为痛苦的时候便更无所顾忌,素日里的文弱书生竟然力气变得奇大,很快竟似要将周子祺的手挣脱开。“放开我,我要去找箫儿,你们谁都不要拦我!”
周子祺怎么可能放开他,以他现在的情况,出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季维之现下神志不清,根本体会不到周子祺的一番苦心,开始对周子祺拳打脚踢起来,索性周子祺是武将,也不怕这点痛。
季维之着急的红了眼睛,怒吼,“放开我,我要去找箫儿,我不能丢下她,她是我的妻子!”
“维之,你听我说……”周子祺耐着性子劝道。
然而话音未落,就看见季裳华一脸隐忍的怒意,快步上前,猛然给了他一记耳光,这道声音很大,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着,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周子祺和季维之都呆住了,呆愣着看季裳华。
季裳华呼吸急促,眉头紧紧拧着,厉声道:“醒了吗!你这样疯疯傻傻的,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周子祺是第一次看季裳华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季维之毕竟是她的兄长,看了一眼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季维之,他连忙道:“裳华,你别怪他了,他心里也很痛苦。”
季裳华冷笑一声,眼中的怒火更盛,“他痛苦,难道我们就不痛苦吗?你可知,外祖母每日都替你忧心,担心你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你可知,表哥为了帮我们为林姐姐报仇,每日奔波,每天还要来陪你,生怕你醒了会有什么闪失?你可知,林太傅在忍着多大的剧痛为林姐姐举办丧礼。我以为你疯狂几日,头脑清醒就会接受现实,我以为你作为兄长应该冷静下来,查找凶手。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季裳华迅速拿来一面镜子摆到他面前,“你看到了吗?你还要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
季维之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季裳华,似乎忘记了刚才那一巴掌带来的疼痛。
周子祺见季维之终于不闹了,也劝道:“是啊,维之,裳华说的对,我们都很为你担心,你要振作起来。”
季裳华缓和了语气,可是语气还是冰冷的,“现在醒了是吗?醒了就听我说。你可知林太傅在做什么?”
沉默好久,他声音沙哑,“准备箫儿的丧礼。”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季维之不再受周子祺的掣肘,挣扎开来,神情满是从自责,“我现在就去。”语罢,就要穿衣。
他的动作很快,利落的穿上一件素衣,就要慌忙赶出去。
可是季裳华却在背后叫住了她,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大哥要去?敢问大哥时以什么立场去吗?”
季维之回头,似乎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一个字。
季裳华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可知,林太傅怕耽搁你,已经准备要与你退婚了,只等着你醒了,知会你一声,就向陛下上书请求退婚。”
季维之震惊失色,本就憔悴的脸更见苍白。他的神色慢慢恢复清明,望着季裳华道:“不,我不要退婚,即便她不在了,也永远是我的妻子。”
季裳华怅然一笑,“既如此,现在大哥该如何做呢?”
季维之深吸一口气吗,语气和神情极为坚定,“我会去告诉林太傅,我不同意退婚,不止如此,我还会娶她,我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坟墓里。”
“既然大哥想明白了,那大哥就去吧。”季裳华微笑道。
季维之愣了愣,看着季裳华又变得温和的面容,就要离去,临行又转过身,满面歉疚,“妹妹,之前是我做错了,等事情办完,妹妹要打要骂我都接受。”
季裳华忍住突然想涌上来的眼泪,微微笑道:“大哥去吧。”
“喂,维之——”眼看着季维之跑出去,周子祺眉头紧皱,看着季裳华,“我知道维之情深义重,可是你真的要他这么做吗?要他娶一块牌位回来?”
季裳华看着季维之远处的背影,“大哥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适时提醒,无权干涉。相信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