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别人看来,守到河冰解冻、魔兵南撤,北陵就已经是大胜了,但陈海说服不了自己忘记在魔族冬季攻势中丧命的上亿人族。
安西、南黎、南诏的凡民虽然这个冬季也不好过,但那不是陈海的责任,而他身为北陵王,那北陵境内万民死生皆是他肩上的责任。
他要是将守到魔兵南撤视为阶段性的胜利,那下一个冬季来临呢,还要继续如此安慰自己?
陈海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这时候就将全军动员的军令发出去,不过在诸魔飞回魔营后,它们很快就直接给出苗凤山问题的答案。
在济天渠两翼各展开有百余里绵延的魔营,子夜之时就仿佛烧沸的油锅一般沸腾起来,在夜色下一队队黑压压的魔兵仿佛浪潮涌动起来,进入前阵阵地,那些体型巨大的魔侯魔将,更像是狼潮中的礁石一般,随魔潮前进。
很显然诸魔也清楚青鲸级铁甲战舰也不是万能的,这想着趁援兵未到之前强攻龙骧军,到明日午时之前就算没有能将龙骧军歼灭,魔兵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能够进退自如,大不了与济天渠水道拉开百余里的距离。
难道还能怕三十艘青鲸级铁甲战舰能飞出济天渠水道来咬它们不成?
陈海这时候也将动员全军的念头放下,先全力打退魔族的这波进攻再说。
这时候,东南角一个驱赶有百万被俘人族及杂魔组成的超巨型血炼魔阵启动开来,就见数以千计的巫魔分散于被俘人族之间,高声梵唱魔诀,牵动亿万血芒从那些待宰割的俘民肉身之中汇聚起来,也直接将一道道三魂六魄从万千俘民体内抽取出来……
陈海这一刻几乎是直接感受到万千被俘人族被强行抽取三魂六魄时的痛苦、绝望、恐惧。
正如别人无法感受到众生愿力,在形成怨煞之前,别人也感受不到万千被俘人族垂死挣扎痛苦、绝望、恐惧所形成的怨念是何等的强烈,却强烈冲击着陈海的神魂,使得众生愿力所化的青郁气息在他的神魂深处剧烈的翻腾起来。
仿佛有两种无形的力量在陈海的神魂深处剧烈的撕扯着,搅得陈海感觉自己的三魂六魄都要抽搐起来。
这是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心肺撕裂开。
为什么?
这难道是众生生与死的意志、执念在他的神魂深处激烈的对抗、冲抗。
然而恰恰就差了那么一线,陈海就是无法直接掌握众生愿力的力量!
“鬼奚老魔,敢与我一战否?”
这种感觉令他太难受了,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开,这或许是参悟浩然天道的负面作用,陈海掣出龙椎戟,朝天怒吼,他要激烈胸臆间磅礴的战意,将神魂撕裂之痛强行压抑下去。
陈海脚下雷光隐隐,身化长虹往东麓山脚前飞去。
虽然诸将都不知道陈海身为主帅,这一刻为何会直接出战,但万千将卒的士气顿时被激扬起来,满山满谷的怒吼起来,恨不得能立时追随陈海进入前阵战场,与魔物厮杀,将大好河山从魔劫中拯救出来。
“发神经病!”宁婵儿听陈海说太多地球的故事,看到陈海就这样直接杀出去,她无法直接参与陈海跟鬼奚老魔之间的恶战,也只能嗔骂一声。
“结阵、结阵!”苗凤山、董良、谢觉源等人皆大吼起来,敦促全军将卒无论是否直接进入战场,统统都结成随时接敌的战阵。
虽说士气激昂之时,杀伐兵气最为凛冽,但想要借用杀伐兵气,却主要是借武将与将卒间的天武感应,随着最普通的将卒以天武秘形所载的基础步法、身姿结阵,就见陈海周身极速间笼罩上一层层血色厉芒,眨眼仿佛化身十丈战神,直接杀往魔兵前阵。
陈海自然还无资格跟鬼奚魔尊直接交手的资格,但倘若借用杀伐兵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幼稚!”鬼奚魔尊看到陈海杀入前阵,直接逼开两樽借杀戮血煞护体的魔君,但它也只是轻蔑的一笑,并没有化身最强魔龙之躯赶到前阵跟陈海直接厮杀。
那样打的话,太没有意思。
它要是不能占据上风,在前阵只会被陈海纯粹缠住;而它要是占了上风,这些狡猾而无信的人族,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祭御灵剑、法宝攻过来,它实力再强,也无法以一敌百、以一敌万。
特别是那头又老又丑的龙怪,早就将太虚龙魂鼎祭出来了,就等着它上场呢。
鬼奚魔尊伸手一招,就见从血炼魔阵上空汹涌过来的亿万血芒,在它的魔掌间凝聚成一柄血色战斧,下一刻就直接朝陈海的头顶斩去。
血斧去势快得惊人,苍禹都来不及反应,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一道自东往西喷射状的气劲,从交击处往西扩散,所过之处的草木无论粗壮,都在瞬息间折断,距离最近的草木更是直接被碾压成灰烬。
不见烈焰燃烧,草木竟然直接化为灰烬!
而这时候就在陈海立身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极速往龙骧军的防御阵法这边的延伸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以百万俘民血肉及三魂六魄献祭,这一道血斧一斩之下,竟然能裂地十数里、破开岩层百丈!
难怪说非要天地防御大阵,才有可能抵挡住百万规模精锐魔兵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