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目欲裂下是痛到麻木的道道伤疤,直到如今她还说着什么与他无关的话,终于心底怀恨,这就是她知道他爱上她后的回应吗?事到此刻,不只是瞒不过她,所有人都看出他为她痴狂疯癫的模样,她却抽身而退了。放她离开,比她亲手捅他一刀,还让他痛不欲生!
“我不管你的咒术是从何而来,但是国师不会放过你!国师他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妖女!你的咒术,是世间不曾出现过的紫色……”顾不得许多,他是罪有应得,活该被她折磨。
“就因为之前没人用过,所以现在我用了,就应该去死是吗?要我为他的无知去死,你不觉得太可笑吗?妖女,莫少白,这是你第几次叫我妖女?妖魅祸谁,能担得起如此名号?”
柔柔笑容绽放,飘零一地的紫芒有如繁星坠落,眼中的嘲讽已经懒得再与他多言。
为何会是紫色,她也不十分清楚,体内交叠的温热与森寒渐渐勾结一处,眼下绫罗玉符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她出手时玲珑咒为主,却不只是单一的元灵,深沉的紫色将杂色掩盖。
但这一切也只是眼前一时,凌紫沁很清楚,在她体内有着沉睡的力量,远胜玲珑咒之威。而她不知道那道力量何时才会觉醒,最近一次寒毒扭转时,隐约得见那道暗色端倪非金非玉。
“莫少白,我是清白的,我不会为没有犯下的错,背负骂名。”清泠坚定,如深冬利冰。
“我留下来就是为了正名,如果率雪不能给我一个公平的定论,血溅金殿又何妨?清白二字,比什么都重要,我没办法如你一般苟延残喘的活着。莫少白,这就是你我最大的区别!”
没人比她更清楚,莫少白对于君子如玉这四个字的看重,她让他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那样的伤痛太渺小,她要的是将他一生最重从灵魂中剥离开来。
推翻莫少白曾经的信仰,让他成为左右摇摆无法自制的废人,然后凌虐而死。
他觉得名号重于性命不是吗?可惜,现在的莫少白距离玉王二字越来越远,为了一个女人一段不被接受的孽缘,做出万夫所指的劫狱之事。他回不去了,她要一点点摧毁他!
他自甘堕落的这一刻,就是她将世俗的一切重拾之时,他要不起的尊严,她要!
“你……就这么恨我?”颓然松手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凤目凄迷痛到无法呼吸。
恨到以死相逼,都不愿意在他的帮助下离开,凌紫沁,他们之间永远都回不去了吗?
痴痴的看着女子,冰姿雪容的绝色脸孔,还是他执迷不悟的那张脸,只是她不再爱了。
平静的凝视着凤目,许多过往如同利刃穿心,眼前人与前世人的面孔几经重合,凌紫沁猛地合上双眼。再多看一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心底生杀交战,剜心刺骨的是悔恨,和多年付出一朝被挚爱背叛的撕痛!
许久,都没有发出半分响动。身形微晃,两份记忆同时飞速旋转,被杀和被逼而死的画面几番重叠,宛若利爪撕心裂肺。而这一切都被死死的镇压在冰封的玉颜下,永远埋葬。
就在莫少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一语轻言传入耳畔,“恨。”
四目相对的瞬间,紫衣如同鬼魅一般飘然而至,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两人间隔着一道精铁围栏,凝沉如夜的星眸幽光凛然,是杀机也是恨意。
莫少白却如被蛊惑一般,缓缓伸手将女子环住,口鼻处尽是陈旧的血腥气息。
猛地松开钳制住男子的手,凌紫沁以最大的意志力生生将十指松脱,狠狠掐入温软的掌心之中,血光飞溅没入尘埃。颓然跪坐地上,呼吸凌乱,道道红光自眼前飞落。
须臾,气力渐渐重回体内,凌紫沁自地上站起,站稳脚步没有踉跄。
“莫少白,你已经要到你想要的答案,现在可以滚了。”潜伏体内的狂躁尚未止歇,爱恨都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无法休止的热烈追逐。
当她用极致的方法取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后,对于莫少白的疯狂痴迷骤然扭转成强而有力的恨。这不是凌紫沁需要的感情,双重的恨意太过深沉猛烈,随时都会将她推向大开杀戒的深渊。
不再理睬莫少白,一步步走回牢房角落里背墙而坐,道道紫芒缓缓自指尖溢出,化为绚烂的光圈,光圈忽明忽暗,间或发出轻微噼啪声。
一刻之后,莫少白回神,慢慢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牢门外走去。
光圈后,星眸幽然而动,指尖心印初成,压制成暗芒无声向羽衣苍凉的背影推去。
就在暗芒即将贴上背心的一刻,莫少白猛地转身,径直扑向精铁围栏,俊颜上满是悲伤难忍的痛苦。瞳孔骤然收缩,凌紫沁三指轻挑,将心印法阵瞬间化解于无形。
莫少白已经扑到围栏门前,冲天而起的靳雪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夺人心魂的血红色似是从心伤的巨大创口中喷薄而出,生生将围栏斩断。
凌紫沁迅速起身,却还是没来得及在莫少白靠近前躲闪开去,只来得及祭起玲珑咒堪堪挡住血光的威压。双肩顿时向下一沉,温热的腥甜占据唇舌。
七成元灵,他没有尽全力。心口微热,绫罗乍现本源,无穷无尽的元灵注入四肢百骸。
冷眼看着眼前晶莹如玉的男子面目狰狞,爱到用尽全力后仍旧无法拥入怀中,就想要毁去是吗?如果莫少白这一次真的下得去手,不失为令人敬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