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岱青应该要比他们长上几岁,虽面容上看不出来,但穿着打扮和举手间的气质都已经是一派脱离了校园的样子,明显成熟一些。成絮没什么东西,不过许唐成刚好要去趟财务处,便早出来了两分钟,把成絮送下了楼。
见到他,靠着车门站着的男人微微一笑,礼貌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傅岱青。”
他和傅岱青的全部交集不过是这短暂的一面,几句寒暄,他无从得知他的性格、思想,更无法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看到这个男人在成絮生命里刻下的惊涛。
他看着那辆车离开,到财务处把最后要交的发票交完,然后在还透着些暖意的朝阳里,溜达着去了附近的商场。其实要给家里人买的衣服早就在冬日渐深时买完了,今天也不过是转转看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当个新年礼物,讨个吉祥的寓意。
他转了大半天,买了围巾、帽子,还给许唐蹊买了一个米色的棉马夹。数着手里的东西,许唐成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程。然而刚出了商场大门,就被一个男生拦住。男生朝他递了一张宣传单,侧身追随着他的步伐走着,问他有没有兴趣学英语。
许唐成摆手说不用,落眼间,瞥到了男生手上戴着的手套。
步子突然就停下了,不止是他,男生也很意外。
“先生我们这都是一对一的专业辅导,我们的老师会根据您的具体情况为您量身定制学习计划……”
“抱歉。”男生说得起劲,却被许唐成温声打断,“我暂时不需要,谢谢。”
他说完,转身大步朝商场里走去,走前,还接过了那张单子。
学英语不需要,手套倒是需要一副。
晚自习,易辙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看表,也是奇怪,今天晚上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最后一次回头,他索性就没把头转回来,盯着秒针一下下艰难地走着。看了一会儿脖子便有些发酸——他坐在最后一排,扭头看表时,还得把脸仰得老高。
“易辙。”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前门,“你出来。”
易辙转回脑袋,收回叉在过道的腿,慢悠悠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到外面班主任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向日葵吗?一晚上脸都跟着表走。”
易辙看着她,不说话,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了,估计班主任训完这一通就下晚自习了。
下课铃响起,易辙无视讲台上班主任稳稳坐着的身影,拎起羽绒服就冲出了教室。学校里不让骑车,他推着车小跑出校门时,甩了第二个出校门的人老远。可一路兜着风骑回家,在楼底下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许唐成的车。
没回来?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易辙一条腿撑着地,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
许唐成回复得很快——“嗯,老师临时让帮个忙,明天再回去。”
一颗心迅猛下沉。
得,明天还得当一天向日葵。
易辙攥着手机,另一只手狂捏闸。
手机屏幕在这时候又亮了起来,易辙刚刚沉到底的心还没重新漂上来,期待落空的失落感甚至使得他的意志有些消沉,点开消息时,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静。
“给你带了礼物。”
一句话产生了万千浮力,托着他的心一路扶摇,眨眼间,已经冲出了水面。
要不……明天不去上课了吧?
冬夜的风吹得人间呜呜作响,手机被高高地抛起,金属的机身弹奏了一遍风声,又被少年稳稳地握回手里。
这一晚易辙竟然破天荒地失了眠,躺一会儿,翻几个身,就又摁亮手机看一看。好不容易睡着以后,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月光酿成了诗篇,字里行间飘的,都是那天载着许唐成时,闻到的淡淡的皂香味。
许唐成这天也没睡好,但原因倒不是一颗被思念裹紧了的心,而是隔壁宿舍吵闹的斗地主声。他还真是佩服这几个人,一晚上都持续“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