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身后阳台的门,又把窗帘拉上,韦一爬进被窝里呆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被子盖住头,整个人缩起来,默默闭上了眼睛。
骆文瑞晚上的确没有回来,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帝园过夜了,家里其他人也没多问什么。事实上,似乎也没什么人再担心他了,白莲和骆文承先后说有事都出了门,当晚也没有回来,家里其他仆人也都走了,严管家趁机也给自己放了个假,晚上和家人出去逛夜市了。韦一起床看到床头上摆着的晚餐,简单吃了一点,然后摸黑下了楼,看到大厅沙发上趴着的大白猫,轻声笑了笑,过去把它抱起来。
“哪,球球。”
大猫舔了下他的手,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呢。”韦一低头拱了拱白猫的脖子,笑道,“很久没过生日啦,上一次……还是在四川的老家呢。”
他仰头靠着沙发,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喃喃说,“骆家还有一些分家,等一切结束了,我就去分家培养一个孩子当继承人吧,等他能独立的时候,我就回四川养老啦。”韦一揉了揉猫脑袋,冲它笑笑,“我得回去找一找爸爸妈妈他们埋在哪里了,以后我就陪着他们,一辈子不分开了。”
球球抬头朝他“喵”了一声,宝蓝色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在笑似的。
韦一有点高兴,把它举起来在空中摇了摇,“还好有你陪着我,哪,来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啊。”
“喵喵~~”
“要叫四声,喵喵喵喵~”
“喵喵喵嗷~~”
“哈哈,”韦一收回胳膊,鼻尖在它脸上蹭了蹭,勾出一个微笑来,“谢啦。”
韦一抱着猫躺了一会儿,想了想,兀自喃喃道:“十八岁了,怎么也该庆祝一下……”
他忽然嘿了一声,爬起来,抱着球球去了厨房,自己做了碗面,放了个鸡蛋,想了想,又给球球做了条鱼。等忙活完了,一人一猫围在餐桌边,开开心心地吃东西。
“知道长寿面里为什么要放鸡蛋吗,球球?”
球球被点了名,抬头看他一眼,眯着小眼睛又喵了一声。
“是代表团团圆圆的意思,”韦一笑着一边吃一边碎碎念,“还是外婆告诉我的呢,可小姨可讨厌啦,每次吃面都抢我的鸡蛋吃,小孩子的吃的都抢,是不是很过分呀?”
“喵喵!”
“哈哈,你也觉得过分吧?”韦一看到有什么东西忽然滴落到面碗里,他静了一会儿,又笑了下,“球球,我有过两个家,虽然……现在都没了,但是他们都很疼爱我,这就够了,对吧?”
“喵……”
球球像是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忽然放下了嘴里的鱼,迈着步子走过来,舔了舔他微微泛红的眼睛。韦一伸手扯了扯它的胡子,笑着说,“你看,连你都心疼我呢。”
“韦一,骆一,”他轻轻拿筷子戳了戳那个浑圆的鸡蛋,低声喃喃着,“等报了骆家的养育之恩,我就回我的老韦家了,那时候小哥哥也该结婚生子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白猫用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韦一笑了笑,把它的盘子拉过来一点,用筷子点了下桌子,“快吃啊,不吃我可抢喽。”
“喵!”
这猫看来是成精了,竟然听得懂他的话,立刻跳起来把住盘子开始啃它的鱼,韦一逗弄它戳了鱼身一下,球球立即炸了毛,对着空气划爪子,冲他嗷嗷叫唤。韦一哈哈大笑,一边逗猫一边吃面,厨房里透出的点点光亮里传来他的笑声,像是很开心似的,却显得那过分寂静的宅子越发冷清起来。
夜色逐渐深了,连那光亮也终于熄灭,屋子里完全安静下来。窗外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千里之外的某个医院病房里,也有一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一手抓着另一人温暖的手,另一手拿着剧本皱着眉无奈地看着。
“你看啊,女主说:你为什么躲着我,你明明爱我的。”男人笑着捏了捏手中的手掌,温柔说着,“我的台词呢,是说什么,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躲着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
像是觉得好笑,男人无语地摇摇头,“没法理解,爱一个人,不就应该争取的吗?”
一旁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男人低头看看他,伸手顺了顺他的刘海儿,“或者我真的错了,当初不该来找你,说不定你和郎家的二小姐结了婚,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又轻叹一声,“你的头发长得真快,刘海儿又长了。”
霍逸站起身,找到剪刀拿过来,然后把病床上的人抱起来,自己靠坐在床头,让男人背靠在自己胸口,拿起剪子轻轻给他剪头发。
“我觉得啊,我都能开个发廊了,”霍逸轻声笑着,熟练地动作着,“上次小六还说我剪的发型很专业,还拉着我给他剪呢,想得真美,我这剪刀手可是专门为你练的,他得靠边儿站,谁会给他剪啊。”
他小心蹭了下男人额前的碎发,笑道,“不过剪得好是真心话,毕竟练了两年多了,我可没吹牛哦。”
沿着刘海儿一寸寸剪过,然后鬓角,再是后脑,动作熟练而仔细,很快便修整完毕。霍逸满意地笑笑,拿着毛巾把男人的脸擦干净,又抱着他低头亲了一下,微微笑笑,“真帅,骆叔叔,你越来越帅了,也年轻了,反倒是我,越来越老了。”
把东西都放回原位,霍逸又把人抱回被子里,有点想抱着他入睡,想了想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