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安南原分开之后,杨云本来是要往后院走的,他准备回去照看着自己的花丛。
然而刚走没几步,就猛地被杨土拉进了旁边墙侧的阴影里。
“土啊,你这是?”
杨云在看到杨土严肃的脸时,原本带着爽朗笑意的脸,也慢慢冷了下来。
“哥,你实话告诉我。”杨土的眼睛赤红,一手紧紧的拽着杨云的衣领向上,干惯了农活的手力气十足,几乎能将杨云勒到窒息,明晃晃的在说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那些,那些……”杨云的另一只手指向农家乐大门的方向,声音颤抖着,好几下才勉强将自己的疑问完整的说出来:“农家乐的花丛下面,埋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杨云本来带着笑意的嘴巴线条慢慢回落,抿成了一根直线。
“土哇……”杨云就像是在叹息一般,叫了杨土一声:“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弟弟、最好的朋友、值得感激一辈子的人看的。咱们之间二十几年的关系了,我不想对你怎么样。”
杨云没有挣开杨土紧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即便粗糙的布料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痕,皮肤深深凹陷下去没有回弹。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还在自顾自的和杨土说着话。
“土啊,要不是你,我看不到那么广阔的世界,也不会把农家乐开起来,让村里的人都羡慕我和我妈。可是,也正因为我离开了村子,所以我妈才连个能求救的人都没有,就这么去了。”
杨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所以这件事,也由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你不要插手。”
“别问了,土啊,这是为你好。”
杨云缓缓抓住了杨土提着自己衣领的手,力道极大,不由分说的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你听哥的话,哥不害你。燕先生他们明天就走,等明天早上天一亮,你也和他们一起走,回嘉村去,好好照顾二叔,爷爷,好好建设村子。”
“至于家子坟村……你不要再来了。”
杨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泪水,整个人不断颤抖着。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只是站在原地,转过头看着杨云大步离开的背影。
“哥。”他喊了一声。
杨云站定了脚步,没有回头。
“那你告诉我,你那么做是有理由的。”
杨土像是最后想要抓住什么,向杨云确认道:“那些,那些人,他们有他们该死的理由,是吗?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杨云却只是抬手摇了摇,然后继续向前离开:“明天就走吧,杨土,回去过你的生活。”
在杨土身后的不远处,一处墙角下的花丛被挖开了土层,土壤翻滚,花瓣散落一地,花朵被推倒在地上,沾染了泥土,变得丑陋凌乱。
而植物的根系纵横。
但是借助着从建筑物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却能看到在棕褐色的泥土之中,有青白的人头露了出来。
那人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植物的根系沿着洞口钻进去,绿色的根须扎进了人头的眼球里,鼻子里,口中,又从耳朵里冒出来,再次深深扎入泥土中。而植物的最上面,还怒放着色泽艳丽的花朵。
整个根系牢牢的抓住那人头,将它变成了自己的养分,开出了最漂亮的花,引得村里的女孩子都喜爱不已,前来采花。
直到杨云的身影已经走远,再也看不到,杨土滚烫的泪水才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他瞥了眼那边土翻滚的尸体,再也无法忍受的扶住墙壁,一阵剧烈的干呕。
……
在嘉宾们和观众们都好奇燕时洵在哪里的时候,他已经从农家乐的院落里进了房间。
只是,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邺澧的。
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眸中含着笑意,低头看向燕时洵拽住自己手臂将自己拉进房间的手掌。
“作为一名早已经成年很久的男性,在看到这样的暗示时,我是否应该期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