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姣姣没有回答,但是木雕偶人猛然的攻击,却已经代替话语,给了燕时洵答案。
他顿时心里一痛,知道谢麟已经可能出事了。
燕时洵灵敏的一侧身躲过眼前木雕偶人的攻击,身姿如流风回雪,在转身时迅速回手扣住偶人的脖颈,全凭着肌肉记忆下意识反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便听到“咔吧!”一声。
偶人的脖颈被捏碎。
木雕的头颅立刻从身躯上脱落,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腐臭的血液从木雕的身躯中喷薄而出,猝不及防之下,溅了燕时洵一身。
他错愕的看去,就见失去了头颅的木雕偶人并没有倒下。
和生人不同。
即便没有了头,也只是让偶人的行动慢了几拍,身躯似乎在茫然的寻找着头颅的踪迹,原本伸向燕时洵的手,也迷茫的去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
但也正因为木雕偶人的这一倾身,让燕时洵看清了它失去了头颅后的身躯内部,并非如他所想是木质的。
而是……腐烂血红的肉。
一瞬间,燕时洵的眼眸大睁,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木雕偶人从来就没有渴求过生人的血肉,因为它们中空的木质身躯中,一直都放着它们本来的血肉。
——那些死去的村民,他们的尸体恐怕并没有得到安葬。
而是被塞进了木雕中。
民间常说,入土为安。
但郑树木兄妹对村民们的滔天恨意,让他们不肯让村民们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安息,自然也不会将村民们的尸骸好好安葬。
他们就是要村民们即便死亡,也要经受着魂魄和身躯双重的折磨。
魂魄在皮影戏中日夜回忆受苦,身躯则被风吹雨打,渐渐腐烂却得不到安宁。
所以那些村民们,才会不惜向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求助,也想要离开这里。
——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腐烂,是何等的酷刑。
就在燕时洵走神思考的几秒内,旁边又有木雕偶人被谢姣姣操纵着扑了过来。
燕时洵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偷袭的偶人,但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见长臂从身边伸过来,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结实的臂膀将他密不透风的护住。
随即,那具本来想要扑向燕时洵的偶人,就在邺澧的手掌下破碎成了数段,“哗啦!”一声,摔在地面上。
腥臭的血液在地面上肆意蔓延,却避让过了邺澧所站立之地。
像是恶鬼在本能的畏惧着邺澧。
见此场景,无论是注视着这边的谢姣姣,还是周围的木雕偶人,俱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之前存在感并不强甚至让所有鬼怪都忽略的人,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在邺澧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除了燕时洵之外,没有任何人神鬼能够发现他的存在,更何况此时本就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鬼气。
邺澧站立在其中,便如木藏于林。
但是,当邺澧不再对人间留有这最后的一丝温柔,将原本遮蔽鬼神真身的那一层假象抽离掉。
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忽略他的存在。
即便被谢姣姣操控着,那些木雕偶人仍旧下意识的在往后退,想要尽力远离邺澧。
燕时洵注意到了那些木雕偶人的动作,他挑了挑眉,目光瞥向邺澧,用眼神示意他。
邺澧立刻含笑微微眨了下眼眸,默契十足的稳步上前,将周围包围着他们的木雕偶人全部反向包围,任由偶人如何颤抖着发出木头相撞的“咯咯”声,也密不透风的将它们置于自己的掌控中。
燕时洵则借此机会立刻向前,绕开了木雕偶人走向房屋,步履平稳不见一丝慌乱。
就好像现在掌控局势的,不是以鬼气遮蔽天地构筑了整个皮影戏的谢姣姣。
而是他。
“谢姣姣,谢麟是你的哥哥没错吧?”
燕时洵语调平稳,甚至带着笑意,像是根本没有在乎谢麟的生命,但视线却直直的落在谢姣姣身上。
“谢麟丢过一个妹妹,他为此疯了大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