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雨对青木和张槐看看,笑道:“刚刚还跟你哥说哩,就能挣些小钱。要说保我自个是没问题,可我总想干出个样子来。不过,我折腾了两个月,发现要想多赚实在是难;要改做旁的吧本钱也不够哩。”
杨氏和郑长河见他们开始谈事情,忙把碗筷收拾干净,一起去了厨房——随着青木和菊花越来越担当,这家里的事差不多都由他兄妹俩拿主意了,他们两口子也不插嘴。
这里菊花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她也不想等李长雨慢慢地折腾,那太慢了——正色问道:“那你吃刚才这酸辣粉丝咋样哩?”
李长雨点头道:“好吃,开胃。我准备回去就照这样做了卖。”
菊花摇头道:“你要还跟原先似的卖肯定不成。这个酸辣粉丝你要租个小小的铺面,专门做了卖。就用这样的砂锅装,只要不是饭量特别大,一砂锅正好能吃得饱饱的。”
李长雨很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头道:“这酸辣粉丝冬天吃了正好。租个铺面卖这东西也成。反正我原先的生意也做着。”
菊花见他虽然认真,但显然还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便耐心地说道:“这酸辣粉丝虽然不是啥好东西,可是这口味独特,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因为他没有辣白菜和橡子豆腐哩。你只要把这招牌做出名了,不怕没钱赚。这个本钱小,到时候,这样的小铺面多开几家分店。不是比开大店稳妥么?有条件了再开个酱菜坊,专卖辣白菜、香酱、腊肉、香肠等东西,那个香酱我正在做。有那想吃又不乐意在你这小店里吃的人,你就专门卖辣白菜给他,让他回家自己做。”
李长雨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拍着桌子说道:“嗳哟!我白做了这几个月的生意,还不如菊花妹妹脑子活。”
青木和张槐也是连连点头,说这样一来。只要把这两样东西抓在手里,甭管人是来买辣白菜还是吃酸辣粉丝,总归是要从长雨的手里买东西,那也就等于是从清南村买东西。
菊花抬腿上了火桶,将一块小棉垫盖在腿上。又顺手扯过火桶一侧凳子上的针线箩筐,拿起一只大鞋底子开始做针线,一边口中不停地跟他们说着话。
&要说他最近身上的衣裳和鞋子都换新的了,那针线一瞧就是菊花的——他都认得了哩。
也不晓得啥时候能等到菊花给自己做鞋。
菊花扎了几针,又对李长雨笑道:“你要想卖得更好一些,不妨学我家原先的做法。用腌菜烧猪下水——猪下水虽然涨价了,好歹还是比肉便宜好多——然后吃的时候舀半勺放在这粉丝上,也算给人添了点荤。再炕些酸菜果子饼,要是那饭量大的人,一碗粉丝吃不饱,他再花两文钱买两个饼子配着吃,不就饱了?”
李长雨已经插不上话了,只顾点头。他望着菊花叹道:“菊花,你咋不去做生意哩?你要去做生意,肯定能赚钱。”
菊花微笑道:“我这不就是在跟你做生意么?教你卖这些东西,总归还是为了咱自己。就是那果子饼也是。那玉米粉、腌菜,你在清辉买没关系;那馅儿里面的辣椒片、生姜片你得从村里买——我准备做这个哩。不过你放心,凡是我做出来的,都跟旁人做的味道不一样。”
张槐点头接道:“这样一来。人家就算也做果子饼,味道就肯定跟你的不一样。你这生意不大,最要紧的是抓住一点——风味独特。”
青木笑道:“旁人想学也成,他就得找你买这辣白菜、橡子面粉、香肠、辣椒片,往后还会有香酱啥的。”
李长雨也不点头了。只微笑着陷入沉思,隔一会又抬眼瞧瞧安静地做针线的菊花,那凝神扎针的样子,使他心中很是疑惑——她咋对生意这么熟悉哩?
菊花可是从没出过清南村的。
就是自己,在清辉读了几年的书,往常都没关注过这些,还是起了心思要做生意后,才大街小巷地转悠,熟悉这个城镇的一切,选择了合适的对象开始卖东西。
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屋里静了下来,张槐默默地看着李长雨,双唇紧抿,神情肃穆。
青木也打量着李长雨,心道,自己跟菊花可是对他寄托了好大的希望哩,能不能闯出来,就看他的本事了。他要是闯出来了,村里建了作坊才更稳妥。
为这,菊花今儿可是下了决心了,不但帮他出了主意,还说得这么细。
菊花边纳鞋底子,边思索,看还有啥遗漏的没有。
照这个速度,明年村里摆脱贫穷应该不是问题,但想要致富还得好几年工夫。
等把商人吸引到下塘集来了,那时就差不多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一抬头,就见李长雨正微笑地望着自己,便一扬眉,对他说道:“长雨哥,我觉得你暂时不要把钱看得太重,总归要先把这招牌给树起来。等那些商家注意咱下塘集清南村了,你有多少钱不能赚?谁还能比得过你?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李长雨一怔,却没有答话,只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他没有跟去年冬天那样缠着菊花问“你肯定认得字”,他默默地看着她想,是青木教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