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衣等人得到可以跟在周复等人身后的许可,心里有些高兴的同时,也对对方的态度感到遗憾。()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一方能得到允许跟随其后,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再想奢求道长们的承诺,是十分不现实之事,一开始没能取得李公子及两位道长的好感,眼下并不是后悔的时候。
“周兄,今天幸亏有你们,这份情意,张某记在心上,走完这趟镖后,定当登门拜谢。”将周复送到门口,张铁衣沉声感谢道。
“张兄不必如此,今日之事,是李公子和田道长的功劳,周某不敢僭越。”周复摆摆手,淡淡的回道。
“这一路你我都有事在身,事了之后,张某做东,周兄请务必赏光,不醉不休。”
“好说,好说。”周复打了个哈哈,“今晚还有事,张兄请留步。”说完转身而去。
目送周复离开,张铁衣收回目光,他回到房间内,坐了下来,不久之后,罗双全敲门进来,两人相对坐下。罗双全问道:“师兄,他们怎么说?”
“同意了,不过,该我们的事,他们没有流露出帮助的意思。”张铁衣微微一叹。
“能够跟在他们后面就好。我听说那两位道长还有那个李公子,跟周爷他们路上才相识,然后许诺护送周爷他们回文县。这话应该不假,是我偶然之间,从那边听到的。”
“嗯,无论如何,靠别人都是不稳的,要自立,要解决问题,首先得靠我们自己。”张铁衣忽而握握拳头,“你说是吧,二弟。”
“对,大哥,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罗双全眼里闪动着某种光芒,这似乎是许多年没有过的,年轻时的激情。
“很好,二弟,这证明咱们还未老。”张铁衣用力的拍了拍罗双全的肩膀,“不过,钱财为身外物,还是人重要。()只要人在,就算这一次损失很大,日后我们还是有机会起来的。”这句话里包含着张铁衣的信心,从南到北,这趟镖他们已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最大的考验就在前方,虽担子很重,他心中认定,再大的关卡,他们虎门镖局之人都能够翻得过去。
“哈哈,”罗双全伸出右手,和张铁衣半举着的手握在一起,久违了的激情,或许就在今晚,这一次握手之后燃烧而起,其火光足以照亮前方。
阎乞儿从张建春家出来,已是深夜时分。张建春没有留他住宿,只是给他用过晚饭,接着以避人耳目为由,为他安排了客店,且令了他的一个仆人带他过去。对于阎乞儿的请求,张建春当场拍着胸膛保证,会尽一切力量为陈安大当家等人奔走,他承诺就算是倾家荡产,都要设法帮助三位当家出脱。
阎乞儿很高兴,他以为关键时候,张建春还是一个信得过之人,没有忘本,是以跟在张建春的仆人后面,到开好了的房间里去,他心里轻松了许多。有了张建春的应承,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对于张建春没有让他留宿,阎乞儿不以为意。敏感的时期,慎重一些,在他看来是必要而正常的。
张建春同样是塔岗寨的老人,算得上是陈安的心腹。陈安安排他在白县,是为了方便跟官府中人打交道,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通过张建春合法的身份,商人的身份,给塔岗寨销赃。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洗黑钱了。
这些年张建春在白县混得很如意,渐渐地,他从当初对塔岗寨,对于陈安的忠心耿耿,随着地位的提升,他慢慢地有了独立的想法,脱离塔岗寨的想法。自然,当塔岗寨屹立不倒之时,他只是想一想而已,不敢付之以行动。
今日阎乞儿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利好的消息。他刚才承诺要尽一切的力量拯救被擒的陈安三人,只是一种表面忠实,实质虚假的态度罢了。安排阎乞儿在家晚饭的同时,他派出人手,到衙门去打探,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听阎乞儿讲,几位当家好像是被一个叫周爷的人擒住了,他们是往北而上的,今日应该就在白县落脚,于是从衙门处没得到任何收获之后,张建春再次吩咐下去,打探城里的客栈旅店中,是否有南来的陌生人。在张建春看来,所谓的周爷带着十多号人,更兼且押送着陈安几人,如此显眼,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应该不难打听出来。
阎乞儿跟着张哥家的仆人到了某家中等档次的旅店,找到他的房间,跟该仆人告一声别后就进入房里,他先是喝过一杯茶,再胡乱地冲个凉后,安心的躺了下来。有了张建春张哥出马,他相信在钱财可通神的世界里,加上重要的人脉,办成这件事情,应该是不难的。晚饭时候张哥很有信心的告诉阎乞儿,大概明日早上就会有消息的,叫他只管在旅店里待着,稳稳地等待他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虽然如此,阎乞儿感到安心的同时,仍有一丝顾虑,好像二当家的受了伤,白天时远远的看去,伤势不轻。陈安是他阎乞儿的恩人,二当家的平时对他也不薄,他担心那一帮人会继续折磨空明和尚。这一刻阎乞儿只恨自己天分不足,武艺低劣,要不然当时他就可以冲上去,从对方的手里将三人救回来。如此一来,本应该很早就入睡的他,迟迟不能入梦。这真正是颇讲究义气之人。
张建春等待着,阎乞儿应该是不会撒谎的,问题是若陈安三人被擒,押送他们的人进了白县的话,因了目标明显,就算他的人不认得陈安,也应该能很快的得到这帮人的住宿消息。怎么派出去的人,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回信?难道周爷这帮人漏夜赶路,没有选择在此地停留?
张建春很疑惑。忽的他想起了白县地方上民间所流传的种种关于自家老大跟县太爷之间的传闻,言之凿凿的言道两者关系密切,这影响了许多的人。只是民间流传的,一般没有证据可言,无论是县太爷一方,或者是塔岗寨里的老大,都不会当做一回事。但是,局外之人就不一样了,听阎乞儿讲周爷放过从众,而没有杀死陈安,这明显是送官的做法,难道那一位周爷顾虑白县里的官衙会偷偷放过老大等人,从而选择越过此地?
妇人之仁呀,张建春想到这里,心中暗骂,其实一开始将陈安老大三人杀掉,这是最省事的办法。何以貌似阅历不浅之人,居然会犯下如此低等的错误。真他妈操蛋,浪费我张建春的精力。老大几人本是强梁,死于非命,官府是不会追究的。这可笑而幼稚的周爷,周绵羊!
“老爷,小方回来了。”管家阿福上前低声禀道。
“快,让他进来。”听到自己吩咐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张建春有些迫不及待。
阿福快步出了门口,唤进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来,此人是张家的仆从,人很机灵。
“老爷,您交给小方的事,已打听出来了。”小方恭敬地道。
“说。”客厅里只有三人,管家是心腹,小方自也是信得过的人。不过,张建春跟塔岗寨的关系,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很会保密,绝不外泄。
“天黑之前,有两伙人进了城南的昌隆客栈,其中之一打着虎门镖局的旗号,剩下的那伙人有些神秘,具体消息还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听店小二透露,好像有一个受伤的和尚。”小方不紧不慢,将他费花了几十文钱打听到的信息倒了出来,奉上给家主。
“虎门镖局,”张建春眼前一亮,跟在那位周爷后面的,就是这帮人,不会错,阎乞儿这小子就是这样说的,“好,很好,小方,你做得好。阿福,你先带小方下去,赏他一两银子。记得,派两个人帮我留意昌隆客栈,密切注意那两帮人的动向,有异动随时向我报告”
“是,老爷。”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爷如此安排,有何用意,不过,做仆人的,就只管听老爷的话,阿福会不折不扣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