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中更漏滴答,聂无双低头磨墨,而萧凤溟正在凝神批阅奏章,看了几本,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一眼默默出神的聂无双,柔声问道:“可是累了?”
聂无双回过神来,摇头笑道:“臣妾不累,只是在担心大哥。”她心中所思所想竟然脱口而出,不由有些忐忑。
萧凤溟失笑道:“你担心你大哥什么?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禁卫军统领。”
聂无双不接口,沉默了一会,萧凤溟回过头来,仔细看着她的脸色:“你是在担心顾清鸿?”
聂无双心中一惊,连忙否认:“臣妾并不担心他。他已经被哥哥教训一顿了。”
萧凤溟了微微一笑,他笑得温和,但是却笑得聂无双心头毫无底气。她宫宴上大出风头,已是后宫妃子的眼中钉,更是与云妃结下怨恨。如今以她的根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更令她不安的是,面前的帝王——萧凤溟是如何看她的。他犹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任何事都在他心中掀不起风浪。沉稳得令人诧异。
“既然不担心,那就不要愁眉苦脸的,送完齐国使节,过几日就随朕一起去行宫避暑吧。”萧凤溟握了她的手,淡淡笑道。
“是,臣妾遵旨。”聂无双又惊又喜,不由跪下谢恩。
……
三日后,齐国七公主正式与应国皇帝和亲,秦国也遣来使者恭贺两国之喜。三国面上和乐融融,私底下却各自试探,加紧自己的边境布防。一场战争风云似已迫在眉睫。
应国皇宫中却依然未觉朝堂的紧张,各宫井井有序。
齐国七公主如今已是德妃,位于四妃之首,第一日向皇后请安,披散在肩的头发已梳起,容色美艳,年轻得咄咄逼人。玉嫔自那日宫宴过后也常常在宫中走动,萧凤溟似为了补偿之前对她的冷落,几日连着宿在她宫中,后宫女子向来敏感,眼尖的宫妃却发现深受皇恩的玉嫔一如往昔冷漠,形销骨立,倒是雅美人一日比一日面容红润,喜上眉梢的样子。
“恭喜雅美人,如今可得了皇上的宠爱了。”聂无双在“元秀宫”中笑着道喜。
雅美人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嫔,脸颊上飞起红晕:“也是玉姐姐的功劳,不然的话……”
玉嫔在一旁冷淡地道:“本宫又不稀罕,推给你正好,总之不能推到‘明芙宫’那边去。”
聂无双看着茶在沸水中翻滚,淡淡笑问道:“如今云妃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毫无动静。”
玉嫔一哂:“她还能干嘛,就躲宫中悲春思秋。等皇上忽然想起她来了,一瞧,人比桃花瘦,更心疼了。”
聂无双淡淡一笑:“皇上如此心疼她,一定有什么缘故的。”
玉嫔看着茶杯,幽幽地道:“听说当年皇上刚刚立为皇帝的时候,曾见过她几次面。大概是有些感情的吧。”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拨开云雾,终要露出真容。云妃就算仗着自己楚楚可怜,时间长了,男人也会感到无趣。聂无双看着翻滚的沸水,唇边溢出清冷的笑意,如今萧凤溟也宠了她三年,大概也快到头了吧……
……
齐国的送亲使节团三日后要走了,顾清鸿的伤势据说时好时坏,德妃齐嫣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是几次拜见皇后,聂无双都看见她心事重重。聂无双一日请晏紫苏太医去为玉嫔诊治,正说到德妃齐嫣,晏紫苏忽然眉头一皱。
聂无双注意到了他不豫的神色,等为玉嫔诊治好了,单独留下他问道:“方才晏太医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晏紫苏支支吾吾,过了半晌才说到:“前天德妃招臣去看诊,但是德妃却问的是顾相国的伤势,还说……”
“还说什么?晏太医可以放心,本宫是不会说出去的。”聂无双柔声道:“毕竟以后还要仰仗晏太医,所以要相信本宫不会害晏太医的。”
晏紫苏叹了一口气:“德妃还大胆说要扮成内侍随微臣出宫去看顾相国,唉……这不是为难微臣么?”
“所以晏太医婉拒了?”聂无双含笑问道。
“是,微臣只能落荒而逃,唉,其实顾相国的伤势应该算好了,但是他郁结与心……”晏紫苏唠唠叨叨地说道。
聂无双仔细听了,安慰了他一番,这才送他出去。
聂无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微微一笑,径直回了自己的宫中。齐国使节团离开应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聂无双一日正在自己的宫中,忽然夏兰进来禀报:“聂美人,德妃来了,”
聂无双笑着道:“哦?那快请吧。”她转入内殿换一身衣服,拢了拢妆容这才出了内殿,就看见德妃齐嫣皱着眉头,神思不属地站着。
“臣妾拜见德妃娘娘。”聂无双躬身施礼。
德妃齐嫣见她出来,面上一紧,淡淡哼了一声:“免礼吧。”
聂无双看着德妃齐嫣的面色,问道:“德妃娘娘今日前来,有什么事么?”
德妃看着她的殿中,摆设精致,无一不奢华,哼了一声:“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么?我们总归是齐国人。”
聂无双从未见过有人做客也能这般令人厌恶。她冷然一笑:“是啊,总归是齐国人,但是在公主心中,难道不是不止千百次骂无双背国叛逃,不配当齐国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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