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笑道:“你不就喜欢这个,嫌松烟的颜色不够深,这回给你寻着桐油的了,我倒是瞧不出来哪儿好。”
窦妙眉飞色舞的解释:“桐油的颜色浑厚,不似松烟的只合适写字,这墨用来画画都很合适的,味道也好闻,娘真好!”
张氏知道她心情愉悦了,说道:“你喜欢就好,也不枉费娘多花些功夫。”
窦妙道:“喜欢,喜欢极了。”
她喜滋滋叫香附收起来。
张氏开始说正事儿了:“明儿上午那些就不要练了,你得去一趟雍王府,才送来的帖子。”
女儿很有计划,总是提早就把事情安排好,故而因她这等认真,才能一日千里。
窦妙听了一怔,皱眉道:“哥哥不是才认识雍王世子?”
雍王世子名宋泽,听说十三岁就随北军去历练了,今年才回京都。这事儿,她父亲曾提过,当时窦妙并不感兴趣,谁想到,没过多久,她哥哥就在狩猎时结识了宋泽。
张氏笑道:“好似世子很赏识你哥哥,说与他妹妹云和郡主听,这便请了你,不过也只你一个。”
窦妙脸色有些复杂。
张氏一看便感觉坏了,她拿来墨锭讨好窦妙,就为哄得她去雍王府,别说指不定是条康庄大道,就算不是,那雍王世子身份摆在这儿,谁敢得罪?
怎么着,都得去,就是老夫人也这么说,其实张氏当时还有些炫耀之意,毕竟这雍王府权势滔天。
可窦妙不听话起来,那些个聚会,只要她不喜,就不去,理由简单的很,叫张氏说她身体不适。
张氏宠她,老夫人又不太管,故而每回都得用。
今日见她又是如此,张氏不能再纵着她,沉声道:“不去都不成,那世子与郡主何等身份,你不去,难道要连累家里?妙妙,这回你怎么也得听话。”
其实窦妙是真不想去。
京都众多权贵,勿论是男人,女人,总有些高高在上,喜欢颐指气使,而她又不惯低声下气的,故而最是讨厌这种见面。
可这雍王是越国唯一的异姓王,当年随越国开国皇帝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无人匹敌,等到建立新国后,皇帝头一个便赏了他亲王的封号,且还是世袭罔替的。
要说这是无上的荣耀,却也有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年除了这雍王,还有不少人被封了公爵,只经历六十余年,抄家的有,爵位被剥夺的有,可见也并不是好事。
只唯独雍王府一直屹立不倒。
这当然都得归功于历代雍王的处世手段,如今这代雍王也是一样,手握大权不说,还深得皇上信任,雍王府那是炙手可热。
实在不好得罪。
窦妙拿起手边纨扇摇摇,无奈道:“那就去罢,只那云和郡主若不好相处,别怪女儿晕在地上,被人抬回来。”
张氏本来在着急,一听这话,扑哧笑起来:“古灵精怪的,那好歹是郡主,能如何为难你?不过走一趟罢了。”
窦妙心里仍是不乐,嘟起菱角似的嘴,低头把玩案上的葫芦镇纸。
这葫芦镇纸胖乎乎的,一个藤蔓连着七个,极是可爱。
张氏瞧一眼,目光又落到窦妙脸上,只见这光亮里,她肌肤白里透红,细腻光滑,像是汝窑出的瓷器一般,找不到任何瑕疵,忍不住就叹一声,心里越发的堵起来。
论起样貌,窦家大姑娘窦慧必得输女儿一筹,论起才学,女儿也不差,可提亲的人家却不知道高了几阶!
都是他们做爹做娘的连累她,张氏心酸,忽地拔了头上一支红宝珠钗给窦妙:“为娘瞧你戴着更好看。”
这珠钗是张氏极为贵重的首饰之一,还是父亲升官时打了送与她的,窦妙吃惊地看着张氏:“我不要,我也戴不着啊。”
“怎么戴不着,出门都能用上,咱们妙妙戴了这个,更像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了。”对自己女儿,她什么夸赞的词都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