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蓬莱海市这几天,律音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仙界繁华。小小一片海市,不过方圆百里而已,却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仙人前来。不仅预期要买的灵药仙草已经全部买到,就连许多宝石原矿甚至商有期布阵可以用上的一些法器都买到了——商有期甚至买到了一件蕴藏时间之道残留的破损武器!据说这是数万年前遗留下来的残品,来源故事已不可考,但上面残存的细微时间之道却是实在存在的!商有期对此爱不释手。
而更让律音惊喜的是,就连一直毫无头绪的息壤,竟然也有了消息!
息壤的消息是展葳和展蘩带来的。他们这次一起抽空去拜见了展家的老祖宗——赫赫有名的老辈仙人展上公。闲聊之时偶然提起复建南天仙界这件大事,话题便转到息壤上面去了。在展葳和展蘩两人的努力下,展上公终于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也许已经超过一万年的以前,天帝下都前前任城主,曾经赐予某位仙人一小块息壤。
"那仙人是谁?"律音激动的问。
"呃……这个么……"展蘩吞吞吐吐。
"其实老祖宗也不记得了。"展葳说,"毕竟时间太久,而老祖宗也只是听说而已。"
"哦?那可有线索?"律音问。
"有有有!"展蘩连忙说,"老祖宗说了,当时仙魔大战十分激烈,帝都城主遇险,蓬莱这边也被拖住无力救援,正好一个闲仙路过,帮了帝都城主一下,使其得以脱险。后来两方仙界都表示要嘉奖这位散仙,帝都城主更是表示可以满足他任何道义之内的要求。这位散仙却说,他需要一块息壤来培育心爱的花草。帝都城主虽然不情愿,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又无法收回,于是只好忍痛拿出小小的一块息壤作为奖赏。"
"哦哦!那后来呢?那仙人到底是谁?后来又去了哪里?"律音急切的问道。
"稍安勿躁,"展葳说,"那仙人姓名并未流传,似乎当初他也并未留下名号,如今相隔万年,行踪也难以确定。但是老祖宗说,那是个很是潇洒的仙人,爱花草,也爱饮酒,对外界任何纷争都不感兴趣,当初他自己也言明顺手救帝都城主就是为了息壤。性格如此直白,爱好虽然平常却也算明显,再加上事情发生在万年之前,这般年岁的仙人也着实不多,还是可以试着找找的。"
“这样啊……符合这种条件的仙人其实也不少呢……但是至少有个方向了!”律音说。
“我倒是听到一点线索。”这是白无瑕走过来,“有一种灵花,必须要种植在息壤之上才能开花。其花素白如雪,花萼浅蓝,枝叶深蓝,风吹过时大片盛开的花朵便如同翻涌的海浪。此花有异香,取之酿酒可长醉无忧。但是此花的消息留传甚少,所以如今整个仙界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
律音微微皱眉:"这样说来,若是找到这种花,便能找到息壤了?可是这种花,会在哪里呢?"
"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展葳道,"反正还有时间,大家细心打听,想必会有线索。海市即将结束,边缘处会有云瀑奇景,赵师妹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也好。"律音说。
于是白无暇带律音一起去海市边缘观看云瀑,展葳展蘩再次找地方打起来,商有期则继续四下闲逛,顺便帮小篆带礼物回去。
海市边缘,聚集成集市的流云开始渐渐消散,云气向下方遥远的海面流动,汇成贯通天地的巨大瀑布,宏伟壮观。
律音见云瀑而有所感,渐渐在心中谱成一支新曲——她重新修行便是以乐曲为重,乐道修为如今足以匹配修行者身份。
下方海面上忽然出现几点黑影,律音仔细看去,发现是一支船队。
"咦?凡间竟然已经有如此大船了吗?"律音惊讶。当初她在赵国,地处内陆,并未见过海船。回来开始修行,偶尔见到过凡间船只,也只是一般渔船,这样的高桅楼船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无暇也看见那船了,想了想说:"人间出现这样的大船,也是绝无仅有了。这些船是要去哪里?"
律音摇头:"多年未入人间,虽不致沧海桑田,但世事变幻,想必如今的人间早已不是我所知道的人间了。"
律音一边感慨,一边从飞鸟衔环结中拿出两枚红彤彤的果实,用手帕擦了擦,分给白无暇一枚。
"我自己种的彤果,虽然不是什么仙品,但可以打发时间。既然已经在观景,不如就顺便等等看这些船要去哪里好了。"律音说。
白无暇接过彤果,说道:"也好。我倒是也好奇这些船是要干什么的。"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缕黑线瞧瞧攀附在彤果之上,在白无暇接过彤果的一瞬间顺着他的手指钻入皮肤之中。
白无暇与律音坐在云端,聊有兴趣的看下方船队驶过。一丝黑气悄然爬上白无暇印堂之中。
律音终于看清了下方船只上飞扬的大旗。
金色的大旗上用篆书写着硕大的"秦"字。
律音心头一跳,有些不安。
没想到竟然是大秦帝船队。但是转念一想,如今人间天下都是秦国的了,这时出海的宏大船队,除了秦,还能是谁呢?
律音心中有些黯然:赵国,终究灰飞烟灭了啊!
律音感伤之时,没有注意到旁边白无暇的神色有异。
此时船上的人也都看见了遥远的海市,纷纷激动的大喊起来。
律音将身子向前倾,侧耳细听想要知道他们在喊什么。避世许久,难免想念人间的声音。
律音终于听清楚了。
那些人是因为看见了天上的海市蜃楼而激动。然而此时忽然出来一人,带领众人纷纷跪下,大声说着什么。
律音听见了那人的话。
那人说的是,他奉始皇帝之命出东海,带五百童男童女前来求仙。
"始皇帝?人间帝王如今已经如此狂妄,竟然胆敢称皇封帝了吗?"律音心中对秦依旧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