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反问:“我做什么了?”
“你教他们画的小人,是招邪招鬼的!”老娘们狠狠瞪着他。
苦主家里一群大老爷们把程实围在中间。程实苦苦辩解:“不可能!朱砂本身是辟邪之物,本性温凉,就算无法克制住邪气,也不至于招邪。画的那个小人,是我家大仙儿独门的辟邪法术,绝对不会有问题。”
老娘们撒泼,指着他鼻子骂,说如今这种棘手的情况就是他惹出来的。你就是想挣黑心钱。程实嘴笨,脑子跟不上,翻来覆去解释就那么两句话。吵着吵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此时在这间屋子里,对法术有解释权的只有他和这个老娘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懂,只能干听着。这老娘们是市井泼妇,嘴皮子极利索,说得程实无法反驳,哑口无言。
听到这里,我眨眨眼说道:“程老师,我怎么觉得整件事就是这娘们惹出来的,她在甩锅。”
程实叹了口气:“还是你脑筋快,本来那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是她学艺不精,滥用道法咒语,激怒了附身的那个妖精。”
“然后呢?”我问。
程实苦笑:“然后我就成了众矢之的……那小媳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白天嚎叫挣扎,晚上奄奄一息,眼瞅着就要没气了。他们家人天天堵着我家的门口骂。我的名声越来越差,那些同道开始落井下石。我那时候太顾及自己的脸面,面子比天大,比命重!我被挤兑到了死胡同,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了一个铤而走险的绝招。”
“什么?”我问。
程实看着远处的苍山,缓缓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妖精是什么,但我有办法让它离开那女人的身体。条件是,”他顿了顿:“我必须再找另外一个身体来容纳它,让它附身。”
我倒吸一口凉气。
程实好久没说话,低着头喃喃:“我还是有良心的,不会无谓伤人,我想到了一个最佳的人选。”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磕磕巴巴问:“你选了自己的儿子?”
他无力地点点头,悲怆地说:“程海小时候我带他去看过命,他来历不凡,以前是胡三太爷身边的小仙童转世。我对他很有信心,程海体质不凡,常人压制不了的精怪,我们爷俩联手或许就能解决。”
程实当时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他亲自跑到吉林请了一个大仙儿过来。这大仙儿是他的老朋友,颇有道行。大仙儿来了之后看过病人,然后又听了程实的计划,着实吃惊不小。他奉劝程实,用不着这么冒险,就算程海来历非凡,可这件事风险太大。这只邪灵妖精修行的道行很深,邪气很重,如果解决不好,恐怕后患无穷。
这些风险程实翻来覆去都想过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铤而走险才能解开眼前的死局!他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对脸面极为看重,让人戳自己的脊梁骨,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
他一个电话从学校叫来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跟儿子商量,现在老爸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你能不能帮忙?
程海听了之后,态度很平静,同意了。
作法那天,程实大摆香案,请了很多本地同行过来见证,很多人听说他要把附身的邪灵精怪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都感觉匪夷所思,觉得这老小子是不是疯了。大多数同行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的。
程实和请来的吉林大仙儿,两个人合力作法,果然驱动邪灵离开了那个小媳妇。现场情况极其凶险,邪灵大怒,必须马上给它找下家。他们便引导邪灵附身在程海的身体里。
女人昏沉沉睡过去,情况明显好转,那家人也转怒为喜,夸赞程实道法精妙。程实暗暗得意,诸多同道看没什么热闹了,悻悻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端坐在神桌前的儿子程海,突然双目泣血,身体向后栽去,仰面摔倒,随即开始四肢抽搐,嘴里吐出许多鲜红色的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