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辰时,三寨中间的校场上,全都站满了黑山三寨之人。
今日又是晴天,日出于东方,洒下无数金辉,给山寨地面残雪,染上一层金黄。
农历十月的北地,天气哪怕出了太阳,亦是寒冷非常,许是昨日冰雪融化,水汽升腾,此刻,一条条薄雾丝带穿绕在树木房屋中间。
李大眼居于高台之上,被动面西,身穿山纹铁甲,头戴八瓣帽儿铁尖盔,外罩血红披风,手拄割鹿刀,肃然而立。
李大眼两侧,身后两步左右延开,分立站定众将,全都一身戎甲,面向台下。
一杆赤红‘李’字帅旗雾中翻腾,李字大旗旁,则是昨夜连夜赶制出来的‘黑山’大旗。
黑山大旗与冠虏堡大旗紧挨着,两杆旗帜全都是区别于李字帅旗赤红,以红色为底,黑色镶边。
黑山,冠虏堡两杆大旗之外,则是各兵种旗帜,骑兵绣着雄鹰的兵旗,代表其迅疾如鹰,攻击犀利;长枪兵绣着大山的兵旗,代表着不动如山,枪阵如林;
刀盾兵兵旗绣着野火图案,代表其侵入野火,势若燎原之意,火铳兵兵旗则绣着雷霆,代表其声势如雷,万物齑粉之意。
最后台下南北两侧,则插着一面面把总旗,哨旗,队旗,甲旗,无风自扬。
校场下面,最前面是冠虏堡的士兵,他们全都内穿鸳鸯战袄,中披铜钉棉甲,外罩护胸铁甲,头戴飞碟笠帽,脚下牛皮战靴,手中枪,腰间刀,沉默肃立,杀气腾腾。
与冠虏堡士兵的军容军纪相比,黑山三寨的人则就不堪入目,他们人数众多,全都裹着厚厚的皮裘棉袄,缩手缩脑,还不停的搓手跺脚,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个士兵的样子。
这些原本是马匪的山寨青壮,他们此刻全都好奇的看着台上的上官们,昨日他们都从自家首领嘴里得知,黑山三寨合三为一,改作‘黑山乡堡’了。
他们这些原本分属各个势力首领的马匪们,也全都划入新建立的黑山铁骑中。
这种变化,对他们来说,最多是惊疑,不会震惊,因为在他们看来,名号的变化,分属的不同,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天该吃多少饭还是多少饭,每次出战得胜归来,想必该怎么分配战利品还是怎么分配。
他们这些喽啰小兵,已经习惯了原本的战利品分配模式,大头归于势力首领,小头归于大家。
所以他们浑然不在意,也没感受到名称的变化,分属的不同,与自己有多少关系。
他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模样,乱糟糟的挤成一团,三五成群,低声相互打听着,是不是今天要跟对面马鬃山干了?
李大眼脸色难看的扫视着下面的那些黑山三寨的士兵,原本这些人都是马匪,军纪之差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是今日亲眼看到,这等已经不算是‘差’,简直是毫无军纪的表现,还是狠狠的震撼到了李大眼。
这种士兵能打仗?最多靠着自身的勇武,打一些顺风仗,一旦碰上硬仗苦战,绝对会崩溃。
幸亏自己已经开始着手整肃军纪,否则这些原本马匪的家伙,加入自己的麾下,绝对会成为害群之马,不但毫无裨益,还拖自己大军的后腿。
李大眼犀利的眼神落到原黑山三寨的势力首领处,塔天宝脸色难看至极,党守素脸上隐含怒气,谢直依旧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他们之后的大大小小势力首领,则脑袋垂下,不敢对视李大眼的目光。
李大眼了然,塔天宝明白,党守素也看了出来,这近十个势力首领,昨天回去以后,没有跟麾下人提起今日校场阅兵之事,也没有提前准备整肃军纪之事。
李大眼心中呵呵一笑,既然你们几个想要本官难堪,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原本还想着给你们留一份颜面,如今看来,黑山乡堡十个副手官的职位,你们也别想拿来养老。
“擂鼓!——”
李大眼猛然喝道,身后阿巴顿跑到等高自身的牛皮战鼓前,双臂扬起,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