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病了吗?这么重一股药味。”韶华走进去,丫鬟们连忙急得去找周嫣出来,看着周嫣脸色尚可,不像是重病的人。“三婶婶怎么了,又生病了吗?”
周嫣没有像平时那样和韶华勾肩搭背地调侃,只是叹了口气,耸耸肩:“最近又咳了,大夫瞧了几次,都不见好。”
“要是差什么药材,我差人送来。”韶华关切的说。
周嫣感激笑笑:“你把你家当仓库,动不动就送东西来,就算他不说什么,你就不怕你大家生气?”
韶华撇了撇嘴,“她都不管家,自己都躲在屋子里念经,才不会在意这些。”韶华从不知道严夫人对念经这般执著,早起睡前总都要颂上一遍才能做事,比她这做媳妇的晨昏定省还积极。她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每每都在旁听着她诵经,可次数多了,她听得也头晕,严夫人索性把她赶走,说她在旁扰神。
韶华乐得轻松,她也不爱听这催眠的经文声,可她追问严恺之时,他却表示严夫人诵经这件事已经坚持了十几年。自从严素过身,她从每一天落下,大抵是为了替他超度吧。韶华这才心有戚戚焉,对她的敬畏也更深了。
“这么说来,你是拿到大权了?怎么样,当家做主的感觉很好吧?”周嫣扯起笑容,恢复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点都不好,每天累到要死。”韶华垂头丧气地说。
家里稍有丁大点的事都会找她汇报,虽然庞丁被严恺之训过以后,也老实了许多,而且有徐泽在压着家生子这边,韶华在侯府说话的分量确实重了不少。可是动辄大小事情全数都来和她汇报一遍,这让韶华一个头两个大,要知道如今侯府上下这么多人,所有事都要她亲自过问。
以前看绾华在帮凌氏管教下人,看账理事时,她总是觉得事情挺轻松的。可等她自己接手后才知道,以前她在李家学的都是皮毛,而且有凌氏在背后撑着,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出错。现在好了,所有事都要她事无巨细地考虑,她恨不得长多几个脑袋,几双手出来用。
周嫣听了咯咯咯地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你不过是不习惯,以前我未出门也帮我阿娘理过事,可没你说的这么可怕。”
韶华夸张地瞪大眼睛,“那能一样吗,我以前不也帮过忙,可想着全部得自己做。”虽然她以前只能算是帮忙打下手。
周嫣摇了摇头,“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要知道你已经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嫁了自己喜欢的人不说,郎君又前途无量,大家不管事,也妯娌姑嫂找麻烦。你只差生多个儿子,就阿弥陀佛,功德圆满了。”周嫣边说边比划着双手,虔诚合十。
韶华被说得不好意思,撇嘴回话:“你自己不也还没生。”
周嫣睁开眼,挑起眼皮,显得不悦,“你以为想生就生啊,险些没把我的老腰,可它就是不争气,我能怎么办。”
被周嫣毫不掩饰的口气呛得咳了几声,韶华促狭道:“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瞧了,没用,我阿娘连满京城的菩萨都拜过了,说是时运未到,让我等。”周嫣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无奈。
庞氏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每次都摸着她的肚子,一声不吭看得她心里发虚。然后就吧嗒地掉眼泪,哀声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周嫣被她哭得头皮发麻,好似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孝的媳妇,不肯给她生孙子似的。
“既然菩萨都这么说,那就等吧。”韶华没敢说绾华的妯娌过门多年都没消息。
周嫣咬了咬唇,忍了好久才道:“你说,是不是我不好,要不我去替他寻两个姨娘。”
韶华被她的话吓到,连忙阻止,“二嫂,你傻了啊,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他们还年轻,而且李斯年又是洁身自好的好青年,周嫣干嘛给自己找事添堵。
“可是我看她每次都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周嫣被庞氏的眼泪闹得心烦意乱。
“三婶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无出,心里本就惦挂,你要是不好对付,就让二哥哥去说。”韶华有些同情庞氏,但更同情周嫣。“若是让二哥哥知道你存了这心思,指不定他得恼你。”
说到丈夫,周嫣倒是欣慰了不少,“我和他提过,他整整跟我念了一夜,让我不许再提这事。”为此,李斯年还特意请假陪她回娘家一趟,让她散散心,这点让周嫣觉得自己还是没看错人。
韶华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道:“那就对了,二哥哥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烦了。你想想,你再烦也不济三姐姐的烦恼大吧。”韶华偷偷把绾华的事告诉了周嫣。
绾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她那里离开后就寻了个道人,隔天就有人上门去。至于找的什么借口,韶华并不知道,只知道藩家一番热闹后,连续请了几个大夫到府上。果然不出韶华所料,藩大郎确实某方面不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因为绾华送来的是书信,所以也没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