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暴雨天黑没人注意,得赶紧把你弄死,我这也是任务在身,莫怪莫怪啊。”他对着女孩合掌拜了拜,“放心吧,我比较有良心,会把你的尸体埋好的,我保证,以后赚了钱一定给你烧香烧纸买好吃的。”
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烈寒那张愧疚的脸,也照亮了女孩的,他低着头,看见女孩皱巴着一张小脸,眼角挂着的不知雨水还是泪珠,那张嘟唇小嘴微微翕动着,雷雨声太大,她的声音太小,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烈寒俯身凑耳下去听。
含着哭声,断断续续地出现那么两个字:“父……皇……父皇……”
烈寒捂着胸口,这样的环境下,女孩的细微哭声,让他揪心。
手又一次掐上了女孩的脖子,尝试着再杀人一次,握力调到最大,这次他闭上双眼,想着眼不见为净,可脑海却闪过这么一张小脸,是那日他邋遢颓坐在墙角,女孩把自己的钱袋给了他,精致的小脸洋着温和的笑容朝他递出一串糖葫芦,那个笑颜与那时的邪魅污浊不一样,干净透亮、不染一尘,治愈得很。
握紧的双手再次松开了。
手从脖子处缓缓向上移,指尖轻轻点在了女孩额上,烈寒敛下眼帘,胸口沉闷。
“没有莲花印记,现在左胸膛里的那颗心还是很干净的吧,不知后来的你经历了什么让它不一样了,让这么一个干净的你去为未来那个染了污墨的你买单,好像很不公平啊。”
“杀人太难了。”他揉了揉腰间的钱袋,又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那就换一种方法吧。”
烈寒将外衣脱了下来,将揣不进怀里的《九焱律法》包好挂在肩上,他拉起女孩的胳膊,调准好角度,将人背了起来。
“今日找工作时在隔壁那条街道看到了家医馆,看在你好心施舍过钱给我的份上,作为回报,就带你去看看大夫吧。”
少年背着人疾步在雨中,时不时的雷鸣闪电让他加快了步伐。
“莲花啊莲花,你运气可真好,大晚上的晕倒在街边被我捡到。”
“你之后要屠杀报复社会,肯定是长辈对你的思想教育没做好,思想出问题,容易成变态,遇上我,你也挺倒霉的,因为等你醒来,我要给你上思想教育课了。”
“哥带你走正轨,还能让你长歪了不成?要是这样心理还能长歪,大不了我再死一次,下次活了就直接掐死你,说到做到啊。”
“刚刚听你嘴里在唤父皇,你是不是公主啊?有钱人,我给你上课,你要给我发工钱哈。”
烈寒一路吧啦吧啦跟背上的昏迷女孩说话,虽然知道此时的她听不到,但就是忍不住要说。
来到医馆,屋檐下,烈寒与背上的人都被浇透了,两人身上淌着水,烈寒喘着气抽出手敲响医馆大门。
万幸,医馆里边是亮着灯的。
不久,门从里边打开了,一名老医者手执一本医书,一双夹着皱纹的眼睛在烈寒身上粗略扫了一会儿,便注意到了烈寒背上那个面色苍白正昏睡着的女孩。
“外头寒凉,快进来吧。”说罢,老医者让出一条道,转身对里边的小医童道:“小柴,去拿两套干衣裳来。”
万家医馆是老医者自己的住处,有个极小的院子,外屋看诊治病,烈寒到里屋换了套干净衣裳,因是老医者常穿的便衣,衣裳有股淡淡的药香。
小医童是个小女孩,看着与铁心年纪相差不大,当烈寒给自己换好衣裳后,小医童也给铁心换得差不多了。
“多谢。”
小医童软萌一笑:“待大哥哥与这小姑娘的衣裳烤干了,记得把身上的还予我和师父就好。”
老医者给女孩看诊,烈寒将湿衣裳拧干水,借着临时点起的火盆烘烤着。
烤了一会儿,他将包着的《九焱律法》拿出来,一路上,人湿透了,书亦是湿透了,烈寒满是肉疼,这书是要钱的,湿书如湿钱,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书,挪到火盆旁烘烤。
万幸的是身份牌是木制的,户帖是布制的,就算是湿了也无大碍。
“大夫,那女孩怎么样了?”
老医者收回探在女孩脖子上的手,“倒也没什么大碍。”
“那她怎么晕了?”烈寒问。
“想来是饿的。”
“饿的?”烈寒愕然,这小公主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会被饿晕?
想起他是在大街上捡到的人,烈寒陷入了沉思。
老医者看向烈寒,“她多少日没吃饭了?”
烈寒摇头:“不知道。”
老医者有些不满地看着烈寒,这兄长是怎么当的,妹妹多日没进食都不知道,非等饿晕了才发现。
“小姑娘淋了雨,虽及时换了衣裳,但夜雨寒凉,饿晕过去本身就弱了身子,容易沾上风寒,老朽开些驱寒的药物。”
老医者拿出纸笔,坐在桌旁沾墨列写着方子,边写边问那正在烤衣裳的少年:“小姑娘脖子上有瘀伤,不知是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