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重新归于黑暗,空气中游荡着花火残余的硝烟味道,对岸的观众发出庆祝般的呼声,废弃工厂里却出现了静到惊人的死寂。
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一脸凝重地看着同伴。
白马探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对劲起来,虽然依旧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开像是被粘附住了一样。
并不是说物理意义上的粘附,若林春凉确信自己还没有出现那种程度的变异,只是在精神层面,他没有主动挪开。
即使若林春凉立刻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白马探也依旧站在原地,像尊大理石雕像般和背景中的钢筋混在一起,一动不动,仅剩下光线变化下拉长的影子。
【蜘蛛多可爱啊:奈亚在飞机上就说过,‘它’是覆盖在你身上的。】
“一开始我以为它只是在改变我的生理构造,对精神层面产生影响。但是看到藏在夜空中的颜色之后,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它像是脱离了我存在的东西。”若林春凉还是觉得无比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蜘蛛多可爱啊:如果你只是一个「巢穴」呢?】
若林春凉一愣。
如果自己是一个「巢穴」,或是处于觅食的目的,或是不想对寄居的宿体造成不可撤回的破坏,那么它自然可以暂时离开自己。
【蜘蛛多可爱啊:你只有在晚上才会过理智检定,证明它主要是在夜晚行动,阳光会对它产生抑制作用,所以那些白天触碰到你的人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但现在是夜晚,而且是黑猫的理智检定前——这个理智检定本身就代表着“那个东西”正在进一步加大对自己的影响。
“……白马探的精神状态撑得住吧?”若林春凉看向黑猫。
从它发现白马探的动作到现在,黑猫已经围着他观察了快五分钟,耸动的触手像是要将这个侦探拆分入腹一样。
“奈亚还以为丹特陈会松一口气呢,”黑猫说,“瞧,这个怀疑你的小家伙显然正在遭受一些略微,略微,略微难以接受的冲击,放心啦,不会比你的情况更严重的。”
它的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是一种思路,下次有谁怀疑你,就直接半夜约他出来,也不干其他事情,和他握手就可以。‘和巫师作对的人都会受到无名诅咒!’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
若林春凉:“……”
倒也不用对他有这样的期待。
不过奈亚的语调还算轻松,也没有说出“要是面前这个人真的疯了,你要怎么糊弄警方”的无端询问,若林春凉想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一个理智正常的人稍微掉几点理智……应该没什么事,参考马丁尼的话,可能后续还会出现干呕等等反应。
“那个猫叫声是怎么回事?”他问黑猫,“这里无疑是声音的源头,但现在丁点声响也没有。”
黑猫从白马探的身边挪了回来。
“之前就回答过,奈亚并不知道哦。随机的后果并不是从无到有的惩罚,是‘撤除了正常的保护’后的现象。让我想想要怎么解释才更好理解一点……这么讲吧,正常人类会一辈子带着某种‘降噪耳塞’,耳塞会隔绝那些一直存在的声音,而你现在处于被迫摘下耳塞的状态。”
这个声音和寄宿在自己身上的存在没有关系——从黑猫的话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呀,如果你明天能拿到无色宝石,恢复理智的丹特陈也就不用在每个夜晚进行理智检定,重新带上‘耳塞’的你也就再也听不见这个声音啦。”
“如果拿不到呢?”若林春凉轻声问。
“丹特陈怎么能有这样悲观的想法呢!”黑猫理直气壮道,“你也瞧见这个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吧,那还只是■■■的幼年期,哼哼哼,奈亚好像又提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总之,加油啊,实习巫师!”
黑猫不负责任的表达让若林春凉皱起眉,他还想确认什么事,却听见黑猫惊呼起来:“诶,他好像‘醒了’。”
顺着黑猫的视线,若林春凉看向白马探。
并没有出现干呕的反应,年轻的侦探只是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若林春凉想过去拍拍他的背,好让他好受一些,又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接触到对方,只能停在原地,担忧地看着他。
“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