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预看到这封信并没有任何署名,已经被拆开看过了,他摊开信纸,这才看到里面的内容。
原来,这是一封徐州长史司马奥写给董平的信,严格的来说,是一封劝降信。
司马奥,是徐州刺史裴盾的副手长史,裴盾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他在信中似乎先是因为某件事情,先谢过了董平,然后又说,晋廷已经马上就要三路讨伐青州,只要董平率领手下的军队弃暗投明,他就可以让徐州刺史裴盾保荐董平为上将、侯爵,如果再立下大功,就算是代替刘预成为青州刺史,也不是可以。
刘预看罢,呵呵一笑,“这是怎么来的?”
董平赶紧说道,“济南郡兵,此前遇到一队徐州来的贩运盐货的商贾,一查竟然发现是徐州长史司马奥的产业,就要把人货都没收,正好让我遇到了,我想着季兴之前说话,这商贾贸易只要缴纳过路商税,就应该一视同仁,这样才能赚尽天下财。”
刘预点了点头,他确实说过这句话,毕竟青州出产的食盐、瓷器等货物,最大的买家还是周边的州郡,而这些州郡都是对青州敌意满满,要是青州军再对前来的商贩也恶意满满的话,那可就连上门做买卖的人都没有,许多青州不出产的东西,也就没有人往这里贩运了。
董平看了看刘预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出现自己担心的某种变化,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
“所以,我就没有让郡兵没收他们的财货,给他们行了个方便,没想到前几天,那队徐州来的商贾,竟然又找上门来,并且把这封信给了我。”
董平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想着,这个信恐怕能有大用处,也就没有为难那个商贾。后来我得知,季兴你已经回了济北郡,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想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听到这,刘预才有些明白,怪不得董平竟然仅率十几个亲兵快马加鞭先行赶到济北郡,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董平一定是害怕,如果这件事不能第一时间告诉刘预,万一有人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刘预,那董平再想解释,可就是非常被动了。
其实,如果董平想把这件事情彻底撇清,也非常简单,只需要那个徐州商贾上门的时候,立刻痛斥一番痴心妄想,然后把送信的商贾一刀咔嚓了,就足以自证清白了。
但是董平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为了留下一个可能有用的暗线,就自己甘冒此等风险了。
一想到这点,刘预心中瞬间颇为感动,所谓的至交亲朋,应该也不外于此了吧。
刘预上前拍了拍董平的肩膀,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
“子均,这件事,辛苦你了。”
董平闻言,脸上一笑,又恢复了之前和刘预交谈的那种表情。
“这有何妨,这个司马奥是裴盾的谋主,要是我把送信之人砍杀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他们送上门来的机会嘛。”
刘预闻言,同样一笑,“哦,难道你就此事,有了什么好的谋划不成?”
“正是,而且如果成功,足以大大的坑那徐州刺史裴盾一把。”
。。。。。。。。
兖州,高平国,金山。
此地依山傍水,正值冬日,更是一番美不胜收的雪景。
如果是以往,遇到此等美景,裴盾肯定要非常骚气的令小厮准备酒水果蔬,好让他与门客们饮酒赋诗。
但是,已经率领数万大军驻扎于此旬日,徐州刺史裴盾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欣赏这里的雪景美色。
此时裴盾的处境可谓是非常不妙,他刚刚接到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好消息,在豫州、徐州暴掠的王弥,已经率领大军带着抢掠的财货、人口西去,暂时免除了徐州的危险,这对于徐州刺史裴盾来说,是一个足以痛饮三日的大喜。
当然,要是没有另外一个坏消息的话,裴盾肯定已经这么做了。
第二个是坏消息,率领扬州兵北上的晋军将领,扬州刺史王敦和建威将军钱会不知道为何,行进到淮河岸边的时候内讧了,建威将军钱会率领手下,打败了王敦,王敦弃军逃窜回了江东,而建威将军钱会,索性率领手下zàofǎn,连续攻略周边城池。
如此一来,东海王司马越设想的两面夹击青州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毕竟仅凭裴盾的一路攻势,还是很难又效果的,除非青州军中发生变故,让徐州兵有机可趁。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的开始变暖和,裴盾手下的徐州军中希望返回徐州呼声越来越多。
毕竟,这三万多徐州军都是良家子,都是在徐州地界上有家有口,有田有粮的殷实人家。
这些徐州的良家子,本来就因为被强征兵役离家,天寒地冻的跑到兖州来,都是心中满腹的怨气,如今眼看着春天渐渐要来,更是让他们思家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