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面色一怔,说道:“卑职得罪,大人此言差矣。人贵有信,既已答应,不该食言。况且丁老三等人本就是中原的百姓,大宋故民,本与那刘豫和金人不同。”
“丁老三等人以身事敌,本是死罪,大人正要解往临安向官家请功,怎能说放就放?”知府身后忽然走出一名吏员,上前说道。
马扩闻听此言,脖子上青筋暴起,低声说道:“大人,此话可是是真?”
知府的脸色微微一变,冲着那吏员骂道:“混账东西,老爷何曾说过这种混账话?本官既已答应马大人,就决不食言。说放就放!”
说罢,冲着马扩一招手:“马大人,随我来!”转过身,径自向回走去,那些随从也跟着去了。
马扩没动,心中疑窦丛生。
那知府走了几步,回头见马扩没有跟来,又回过身,笑道:“马大人,你信不过本官吗?”
马扩微微一笑,将刀插在背后,狠狠跺跺脚,迈步跟了过去。
淡黄的阳光落在院墙上,几片雪花又飘了下来。
马扩跟在后面,接连穿过几道门,才发现不是去向衙门的牢房,而是来到了后堂,进了内庭。
屋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十几名文武官员,正围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杯盘罗列,菜香诱人,一坛坛老酒立在桌边,碗中的酒冒着热气,酒气冲天。
见知府和马扩走进来,屋内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神色间颇为不安。
知府脸上浮出飘忽的笑意,大声说道:“各位不要客套,马大人也不是外人,接着喝!”说着,将马扩让到桌前,在自己身边坐了。
有人送上一只碗来,摆在马扩面前。知府搬过一坛酒,亲手给马扩倒满,随即端起自己的酒碗,冲着众人说道:“来,海州一战,马大人居功至伟,我们干一个!”
马扩望着知府,没有动。
知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马大人,你怕酒中有毒吗?”
他放下自己的酒碗,端起了马扩面前的酒碗,微微一笑:“马大人,那本官先喝了这一碗!”
这话说完,知府仰起脖子,就要将碗中的酒喝下去。
“慢着!”马扩忽然说道,“卑职虽然愚钝,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劳大人费神,我自己喝!”
说罢,抢过知府手中的碗,端在手中,冷冷地望着众人。
众人的碗都端在手中,眼神却齐齐望向马扩。
马扩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碗中的酒摇晃着,却没有洒出。
屋内一片静寂,似乎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声音。
知府的眼死死盯着马扩,脸上的肌肉忽的抽搐起来。
风在屋外响起,几片雪花从门缝中飘了进来。门猛然咯吱响了一声,却没有人理会。
众人的目光还是落在马扩手上。
终于,马扩抬起手,将碗放到嘴边。
他看了知府一眼,脖子一仰,将酒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