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傅南浔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挺浪漫的。”
季让把玩手中的可乐瓶,隔了好半天,才犹疑着问:“她以前,是什么样的?”
“什么什么样?”傅南浔往后一靠,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想了想:“就还是跟现在一样啊。很乖,对谁都是笑着,受了委屈不会告状,偷偷抹眼泪。”
他想起来什么,声音都带着笑:“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熟,我们班的座位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我全市第一,她全市第四,因为第二第三以前是一个班的,要求坐在一起,我就和她成了同桌。”
“那时候大家都不熟嘛,她性子软,跟谁都笑,长得又很漂亮,来班上没两天就被告白了。她拒绝了那个男生,但那男生一直死缠难打的,上学放学去堵她。她就问我,傅南浔,我该怎么办呀?我说,你跟你爸说,让你爸穿着警服接你上下学,他肯定就不敢了。”
“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不行呀,被我爸知道会打死他的。他只是跟我告了个白,被我拒绝已经很难过了,要是再挨一顿打,多惨呀。”
季让没忍住,笑出来了。
傅南浔也笑,叹气:“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有风过,将两个少年的笑吹散。
笑完之后,又是片刻静默。
良久,傅南浔低声说:“我不知道她遭受了那些,她突然消失,招呼都没打一个,我还记恨过一段时间。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啊,虽然不喜欢我,但好歹也同桌一场吧,至于这么绝情吗?”
直到去了海城,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只是听着别人转述,他都难受得不行,想象着如果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答案是不行,我做不到。我肯定不能像她那样,仍然坚强又温柔地面对生活。所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其实挺感激的。”他拍拍季让的肩,“你的出现,应该带给了她很大的力量。”
季让耸肩把他的手抖掉:“用不着你感激,与你无关。”
傅南浔:“…………”
这人是醋罐子里泡大的吗?
不过年级第一向来度量大,不跟这种不良少年计较,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上课了。你什么时候走?放学我请你吃顿饭吧。”
扫了眼季让淡漠的神情,又呛他:“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但既然你来了燕城,我还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季让说:“不用了,我不想以后回忆起她的老家时还有跟你一起吃饭的画面。”
傅南浔:“???”
妈的,现在报保卫科抓他还得及吗?
年级第一差点被气成河豚。
季让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衣角,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朝后挥了下手:“谢了,你的可乐。下次来海城,请你吃饭。”
傅南浔:“不谢!不用!”
谁还没个脾气啊。
季让无声笑了下,从看台跳下去,重新把帽子戴好,拎着那瓶可乐走远了。
回到海城已经是凌晨。
他本该打车回家,可上车之后,报出口的却是戚映家的地址。
出租车将他拉到了那条海棠街。
海棠花已经开了,整条街上都是淡淡的浅香。路灯映照下,花苞像笼了薄薄一层光晕,香雾空蒙,弥漫了月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