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微微摇头:“知府衙门的人指望不上,地方卫所和巡检司的人倒是可以征调,现在出了大灾,除了修复河堤,赈济灾民,还得防备事后出现大规模的瘟疫,还要防备民乱发生。”
熙儿笑道:“有大人在,保管那些小毛贼不敢生事。”
……
……
赵铭愈在得到手下传报后,心中无比惊讶。
他很清楚四万石粮食意味着什么,哪怕是开封府府库最充盈的时候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
“这可是六七百万斤粮食……这位沈国公出手果真非同凡响。”
赵铭愈心中无比感慨,但随即脸上涌现疑惑之色,“但问题是……那些商贾真有这么多粮食?还是说在这里空口说白话,欺骗沈大人?”
赵铭愈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沈溪面前,本想装作懵然无知的样子,沈溪却径直对其道:“城内各家商户,决定拿出四万石粮食,两日内筹措完毕,用以赈灾。”
赵铭愈有些错愕:“啊!沈大人怎如此直白便告诉我,一点儿隐瞒都没有?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就不必花费心思找人打听,若是让沈国公知道我的小动作,可不好解释。”
赵铭愈连忙道:“沈国公您可要考虑清楚,比起江南之地的富商,开封府的商户身家都不那么丰厚,他们哪里拿得出那么么多粮食……别是哄骗你的吧!”
沈溪道:“据他们所言,他们店铺里的存粮大概在两万石左右,听闻黄河决堤,他们立即从周边府县组织货源,但只收购到五千余石精粮,剩下一万五千石都是玉米、番薯等粗粮……有了这些粮食,开封府周边的灾民可以得到妥善安置。”
“这倒是……”
赵铭愈想了想,四万石粮食的确能解决大问题。
明朝的一石大约重一百五十四斤,这个斤不是后世五百克的斤,而是近六百克一斤,如此一来四万石就相当于后世近四百万公斤,按照灾荒年一人一天一斤计算,可以供十万人吃七十天,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
沈溪再道:“按照计划,接下来本官要去见一下城中豪绅大户,他们手头土地多,存粮也应该多才是。”
赵铭愈赶紧道:“是否现在就派人去通知?”
沈溪摇了摇头:“现在看来,这些人暂时不见为好,指望他们拿出粮食太过艰难……之前赵知府不也没让他们屈从?”
“啊?”
赵铭愈没料到沈溪对城里发生的情况居然也是门清,猝不及防之下,面对此番另有所指的话,无从解释,支支吾吾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豪绅们固然家大业大,但此番他们也遭了灾,实在没办法强求。”
沈溪道:“以本官所知,开封府主要沃田都在黄河南岸,开封府修筑河堤,也一向是把南岸河堤修得更高更牢固,同时每年疏浚河道的淤泥,也多用在南岸肥田……本官没说错吧?”
赵铭愈一听,感觉沈溪有问罪之意,连忙解释:“沈国公明鉴,这些事下官不太清楚……下官乃弘治六年进士,之前辗转京城、陕西、蜀地多处做官,履任开封知府时间不长……河堤这两年内虽然加固过,但修河主要是由河南巡抚衙门负责,地方官府只是按照上面命令办事。”
沈溪微笑着说道:“赵知府别担心,本官不是追究河堤哪边修得更牢固,现在灾情发生,应该想如何救灾,以及日后如何避免……至于决口的责任,自然是要先等河堤修复以及赈灾完毕后再说。”
“是,是!”
赵铭愈一脸惊慌之色,思绪一时间没从沈溪的问责中走出来。
沈溪再道:“城中那些豪门大户,就算有存粮,估计也不会拿出来,本官不可能强行征粮,现在这样……城中商贾愿意拿出银钱来购买,力争把凑集的粮食总数提高到六万石,毕竟修复河堤是体力活,成年人一天吃两斤粮才有力气干活……可在灾前市价上加上两成,从豪绅大户手中购买……赵知府意下如何?”
赵铭愈想了想,摇头道:“沈国公之意,下官能够理解,不过目前粮食价格上涨何止一倍?想以低价收粮,有些不太现实。”
沈溪沉吟了一下,又道:“只要不太过分,本官可以满足城里士绅的要求,但差额部分,要等赈灾款项调拨来后才能补足,但现在只能给出如此价格。同时本官可以给个准信,这两年地方赋税,本官会尽量争取减免,开封府受灾地区民众将会得到妥善安置……有百姓才有需求,洪水退去后豪绅们的土地也需要人耕种,保百姓就是保自己,希望他们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