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秦锦然往后退了一步,“多谢嫂嫂告诉我这个消息。”微微蹲了一个福礼,像是道谢,又像是在送孟若婷离开。
孟若婷就转身出了拱门。院子里的一株榆树茂盛的树叶被前些日子的春雨洗刷出了昂扬的绿意,被风吹着树叶晃动像是春之笑,那哗哗的声响像是春天的歌。秦锦然的木屐踩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了哒哒的声响,听夏沉默地跟在秦锦然的身后。听雪在外面去采买药丸去了,留在秦锦然身侧的就是听夏了。
听夏穿着的是浅绿色的斜襟滚银边半臂,内里是粉色上儒,下身云过天晴色褶裙绣着点点绿叶,这是府里二等丫鬟的统一的装束,不过衣裳是素面的,上面的绣文是自己绣出来的。听夏的面若芙蓉,有一双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的凤眸流转着的是妩媚和天真,过长的鬓发遮住了她的眼,她总是垂着头,缩头缩脑的样子,消减了她三分的颜色。
听夏知道自己的美丽,用这样的方式遮掩住自己的美。
听夏见着秦锦然看着自己,脖颈更是缩了一下,“二少奶奶。”她小声开口。
“恩?”
“我,我想跟着去庄子。”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听夏的目光触及到了秦锦然的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秦锦然听到了这里一愣,“你要跟着我去别院?刚刚嫂嫂的话难道你不曾听到?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怕的。”听夏小声说,涨红了脸抬起头,看着秦锦然的眼,说,“就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锦然听到了不情之请,反而笑了。听夏看着秦锦然的笑意从唇边漾起,鼻头微皱,清冷的眸子里也有些浅淡的笑意,那笑意暖了她的眸子,暖了她的五官,吹绿了一江春水,像是温柔的手拂过人的心尖。秦锦然伸手从空中接了一片榆树叶子,手指转着榆树叶的叶梗,那树叶就在指尖旋转,“你说说看?我有些好奇,这不情之请是什么。”
听雪应当是跟着她去别院的,而听夏又为什么愿意跟着自己?这几日打听出来的消息,听夏就是入了府分到这里的小丫头,自己并没有施恩于听夏,不是为了报恩,那么跟着自己去别院,就是因为她的容貌了。想到了听夏的容貌,秦锦然的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听夏开口说道:“二少奶奶这一次出府,替我要了卖身契,我愿意伺候二少奶奶到我二十岁,等到二十岁,还请二少奶奶允我自赎。”
秦锦然歪了歪头,这让听夏的心中一紧,继而听夏就听到了如同天籁的一句,“好。”
听到了二少奶奶的答复,听夏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以前的二少奶奶,她不会开这样的口,因为秦锦然根本不会开口讨要自己的卖身契。撞了柱之后,秦锦然不似以往那般怯懦,听夏觉得是个机会,离开赵府的念头在她的心中疯长,才会在秦锦然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冲动开口,提出了让秦锦然替自己讨要卖身契,允了自赎。
听夏松了一口气,就笑了,她的唇边有两粒小巧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就显露了出来,眼眸弯如新月,娇唇微扬,很是好看。
“二少奶奶。”清脆的声音响起,小跑着进来的人是听雪,听雪说道:“二少奶奶你怎么站起来了,今个儿有些凉,怎么不加件衣服?”说完之后碰了碰秦锦然的手,叽叽喳喳说道:“你的手好冰,是不是很冷,不要站在风口,想要晒太阳就在长廊里啊。”
她的声音欢快如同一只百灵鸟,这才是十几岁的少女应该有的旺盛的精力和生命力,秦锦然说道:“我刚刚一直在晒太阳,没站多久的。”
听雪一副你骗我的表情看着秦锦然,秦锦然忍不住揉了揉听雪柔软的发丝,捏了捏她的耳垂,“刚刚嫂子过来了,告诉我一个消息,三天后搬到京郊的庄子里去。”
听雪听到了这里,当即就愣住了,咬住下嘴唇,“二少奶奶,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没有啊。”秦锦然说道,“听夏也在这里,她刚刚也听到了。”
“可是可是……”听雪的眉头绞成了一团,“可是你是二少奶奶啊,为什么要去庄子里住?”声音越发焦急起来,甚至让秦锦然下一刻怀疑她就要哭了出来,“我听人说,那庄子没什么收成,更是破破烂烂的,还出过人命!”
“有谁规定了二少奶奶就要在府里过了。”秦锦然慢悠悠地说道:”再说了,在他们看来,不休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不是这样的。”听雪的眼泪珠子滚落了下来,她一边擦泪一边呜呜咽咽说:“不是这样的,老爷在世的时候说了,入了赵府,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二少爷也说了,你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