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所挨之处已经渗出了丝丝血珠。
两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它抵上去的力道,正因为她们都知道,但凡稍微松懈一点,等待她的就是杀手毫不犹豫的反制与暴起。
而祝槐是笑着的,但她的眼神很明确——
她真的会动手。
伤口本该是刺痛的,卡洛琳偏偏扬起了唇角。
“不错的结论。”她懒洋洋地感叹,明明是为了扮作孀居而不施粉黛的嘴唇,此刻却仿佛因为神情染上了理应有的一抹艳色,“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亲爱的。”
“介意跟我说说我们是哪里露了马脚吗?”
“你知道我会说不介意。”祝槐说,“就像你早就把人选锁定在了我和阿狄森之间,现在又肯定猜到了我是谁,只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直接下手。”
“的确,我就喜欢隐蔽点的地方。”卡洛琳语气轻慢地点评,“我还以为好好市民也是。”
“为家人复仇的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
祝槐又加重了点力气,“再说,当然要赶在谎言戳穿之前。”
卡洛琳笑笑,“真狠心哪。”
“手上沾过血吗?”她眨了下眼,“你清楚我问的是什么。”
“我保留不回答的权利。”祝槐回之以微笑,“我只告诉你,如果我有杀你的必要,我会马上这么做。”
“那我认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卡洛琳若有所思,“要是换成乔或者阿狄森就不会……不,乔应该还是会动手的,就是得经过一定的犹豫之后了,就像我拜托他的时候那样。”
“听上去乔·瓦特先生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
祝槐不甚关心道:“现在可以聊聊你的上一个问题了,因为‘杰克’的作风和性格都跟你更像。”
“以及,真正的‘杰克’不会去现场第三次。”她道。
“哪怕第二次很仓促,第一次踩点去装感应器完全足够检查当年的遗留物,再去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在我暗示了时间不够之后也不反驳阿狄森的提议……那我只能认为人最信任的终究还是自己,不然就会怀疑别人是不是有所缺漏,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
卡洛琳饶有兴致地问:“难道就只凭这些?”
“不,”祝槐说,“事实上,一开始的导火索是你的邀约。”
“身为同性这个理由明面上似乎合情合理,但在已经怀疑大家来这里是各有目的的情况下就完全像是托词了。”
“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非得一起行动的必要……直到昨天晚上的那一枪。”
“你在事前就知道自己会在当晚尽力伤到回到海登家来的目标,如果是我,你可以趁机察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口,就算我找借口拒绝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证实了。而如果是阿狄森——”
“我今早从前台那里听说,”她说,“贝克酒店昨晚也停电了,不巧也是电闸出了问题。”
“你去汤尼他们住的汽车旅馆取来了照片,那我可以问问,你在酒店又做了什么吗?”
听着她的话,卡洛琳一怔,怔然随即变成了止不住的笑。这笑起初是无声的,没过几秒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夸张,进而连由低转高的笑声也带着身体在不住颤抖,根本无谓于正横在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有些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荡教堂内,等她终于笑够了,这才施施然重新投来了视线。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卡洛琳说,“红外摄像头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我在他的房间里装了窃听器。”
“其实还有一点。”
祝槐道:“你一直是这样的打扮,我想你可能本来就准备以这个角度来伪装……决定和乔·瓦特交换身份是跟他合作之后的事吧。”
“所以——你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我也顺理成章地看了他的手机。”她说,“虽然没有查看里面的内容,但我看到他的锁屏是和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合照,合照上的性格确实和表现得不太一样……这也是我猜测你们两个互换而不是你随便编了个来的原因。”
“精彩。”卡洛琳赞叹道,“我会记得找他算暴露我这笔账的。”
“愿赌服输。”
她不顾架着脖颈的刀刃地向后一靠,任由刀锋划出一道血痕,也只是用单手托住了另一侧的脸颊,笑容美艳不可方物,“我输得心服口服。”
“现在要动手吗?”她问。
祝槐观察着她的表情,“第一次?”
“第二次,”卡洛琳说,“上次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但就算是第三次,我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之前说的是真的,生死在我来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甜心,我毫不怀疑你的疯狂程度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