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真是惭愧。
人家本来可能直接跳过喝交杯酒与结发,直接洞房,可被他们一进来,那洞房的氛围,还能恢复吗?
想想都难。
相比于方才两人单独相处,景东柘更喜欢此刻闹腾腾的氛围,至少,在这么多双眼睛注目下,他暂时可以不必面对那想想就痛苦的洞房之夜。
他的心情与朝慕青截然相反,尴尬归尴尬,他极为感激与庆幸这群闹洞房的人能够及时闯进来,无论他们的到来是自然而然还是被授意,都暂时解他于危难。
自然,逃避归逃避,他还没有慷慨到可以让这些人观瞻自己与朝慕青洞房,哪怕这些人不要脸,他还是要脸的,朝慕青身为长公主,身为女人,也不容以眼神玷污。
是以,在前两件事与后一件事上,他宁愿选择前者。
有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已经殷勤地将两个酒杯斟满,递在了他的面前,景东柘毫不犹豫地将两杯酒接了过来,再转身,面无表情地递给了朝慕青一杯。
朝慕青笑了笑,心领神会地从他手里将酒杯接了过来,接过的刹那,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接触到,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拥有冰凉手温的是景东柘,而非朝慕青。
朝慕青的心为此沉了沉,这男人的手温就像是他的心,何时才能变热?
今夜的洞房花烛,他俩就像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一个满怀喜悦与期盼,一个满怀绝望与悲凉。
“喝呀!快喝!”
耳旁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极为默契地将彼此的手臂穿向对方。
我手中的酒是我喝的,但我们的手臂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好像在分享彼此的酒水。
喝到酒液的刹那,两人的眉头都深深地蹙了蹙,为了同一个原因——交杯酒居然是烈酒!
谁都知道,交杯酒所用的酒,一般是极为温和的,甚至是含着甜味的,但这烈酒非但一点儿也不温和,而且只有苦没有丝毫甜。
始作俑者与闲诗对视一眼,换来闲诗狠狠一个瞪眼,这烈酒还是她从闲志土那里讨来的,名头便是越苦越好,不知道朝慕青懂不懂她弟弟的良苦用心,他在祝愿她这个姐姐,过上先苦后甜的幸福生活。
幸好朝慕青与一般姑娘不一样,不至于不甚酒力,更不至于喝了一口酒便晕过去,不省人事,那她这洞房之夜可就亏大了。
但这样又烈又苦的酒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只眯了一下口,便喝不下去了。
真真是要人命,究竟是哪个混账动的手脚?
朝慕青的眼睛突地一斜,正好斜到了朝塍所在的位置,姐弟俩的眼神一个短暂的交汇之后,朝慕青的心突然安宁了,又突然激动兴奋了。
虽然朝塍被她给暗暗地骂狠了,骂冤枉了,但是,谁让她今天是新娘,任性一次又何妨?
朝塍与闲诗哪里知道,朝慕青直接误会了这烈酒被寄予的意思,而是想当然地以为,朝塍这是在暗示她,待会可以假装发酒疯,迅速将景东柘给拿下。
若是滴酒未沾,让她表演发酒疯,那她的演技可好不起来,是以,剩下来那些酒,她不想喝也得喝。
况且,这交杯酒喝不干净,可是会不吉利的。
而就在朝慕青犹豫的空挡,对她颇少了解的景东柘又误以为,她不胜酒力,实在是难以坚持喝干。
是以,他决定将这交杯酒给弃了,让人重新上来温和的酒,重新喝。
!!